“参苏信,你到逐幽堂前瞎显摆,把我们弄醒了,师傅他老人家不愿意搭理你,让我们下来赶你走。”
大弟子史无法连忙制止住他,向参苏信道:“参大侠,家师每日辰时方起,届时我们自然会向他禀告你的来意。只是我需要提醒阁下,家师脾气连我们做徒弟的都捉摸不透,他不一定会和你比试。”
参苏信听了,不屑地道:“习武之人,闻鸡则起。似他魏折民之人,没这毅力,也断不会有甚高明的功夫。”
“你起来这么早,要做贼啊?”魏莺听到他这么辱骂自己的父亲,终于站出来。
“魏姑娘,别来无恙!我方才只是实话实说。倘若你们的逐幽堂由我带领,我一定卯时就让你们起来。”
魏莺说着就要冲过去和他理论,却被史无法拦下:“小师妹,不可。”
谁知道宋博早已聚起卫气,击向那参苏信。
参苏信脚下一弯,同时手里的笔已挥舞起来。他如燕子掠过湖面一面从宋博身边穿过。
宋博只觉胸膛前一凉。
“这位小兄弟,你不妨看看你的胸膛。”参苏信收起自己的笔。
宋博一把抓开自己的衣服,只见自己胸口上赫然写着一个“蠢”字。
他不堪其辱,就要用手去擦。
参苏信加以嘲讽:“小兄弟,你用手是擦不掉我写的字的。你最好穿些粗糙的衣服,每日擦除些字体,不出半年还是有可能消退的。”
“狗贼,你辱我太甚!”宋博继续攻向参苏信。他这一爪抓去,就是树皮也要被抓掉下来一些。
参苏信只是微一翻掌,便已汇聚出一道气柱向他涌去。宋博挨了这么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向一棵树撞去,不省人事。
“参苏信,你太嚣张了!”稳重的史无法此刻也是愤怒起来。
“嚣张?”参苏信拍了拍衣服说,“嚣张是强者的特权!”
“好,让我替你去去火!”
大弟子已飞身而起,右手持剑,朝参苏信砍下。
参苏信并不还手,只是前、后、上、下、左、右地躲避。让了十余招后,他看准时机,用左手中指与食指夹住史无法的剑。想要将剑扔向一边,却发现史无法显然是突破了营境,竟然能将剑拿得如此之稳。
参苏信索性改变策略,左手施加一个拇指的力,那剑便断为两截。
“年轻人,你的武器不够好,迟早要吃武器的亏!这是兵家大忌!”
史无法退回去,其师弟早已拿了新的武器递与他。就在他拿了新的剑要继续与参苏信交手时,一个声音喊道:“别丢人现眼了。都给我退下。”
来者正是魏折民。
他左手托着满满当当的一盆热水,转瞬间即来到众人面前。他右手搭在宋博左手的内关穴上,点了一击,宋博当即清醒过来,道:“师傅,参苏信狂妄已极,弟子不及他。”
魏折民冷冷地道:“连你的大师兄都打不过他,你何必自责?”
说罢,又对参苏信说:“鄙人正是黄沙手魏折民,不知道参兄为何执意要与我比武?”
“魏折民,我们彼此还是以名字互称,不然我其实小你不少。我要打败你们帝国十二雄,成为帝国十三雄!”
“我把它让给你好了。”
“你让不让给我,我都要和你切磋切磋,也都要成为这帝国十三雄!”
“参苏信,你起来得好早,脸洗了吗?”
“自然是洗了。”
“那就再洗一遍!”魏折民说着,运起营气,将那满满当当的一盆热水拍出。热水挥向参苏信,竟然连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参苏信左手持书,右手持笔,在那盆热水掷来时,用笔抵住了盆的底部中心,那盆竟屹立在笔尾巴上不倒。
他心里暗叹史无法和魏折民同是突破营境的人,魏折民的营气却比史无法要霸道得多。
他右手的笔微微向上发力,那盆热水就全部脱盆而出,倾泻向天空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参苏信快速穿过那即将泼向地面的水中,脸上已被水浸湿。
脸部被浸湿,他右手笔尾托着的盆却仍未落地。他身形跃下,用盆将用过的水全部接住,最后连盆带水抛向护堂河中。
说:“魏折民,参某用过的腌臜洗脸水一滴都不曾洒在你们逐幽堂的土地上,事后可不要说我脏了你们的地方。”
“很好很好!”待参苏信已调整好状态,魏折民的双手掌心内旋,凝聚出一道黄沙。
突然,他手掌挥向参苏信,立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沙尘向参苏信卷去。
这股沙尘强如沙尘暴,如果普通人卷入其内,连骨头都会被撕裂。
参苏信侧身躲过第一柱沙尘,魏折民的第二柱沙尘已袭来,同时第一柱沙尘折返回来,继续攻向参苏信。
“你是我遇到过的第一个像样的对手,也是第一个让我认真对待的人。”参苏信仿佛很满意于魏折民带给他的压迫感。
他闪躲沙尘之余,抛出一直拿在手里的书,也便是那本用来记录他做的六百六十九件大好事的书,口里念动法诀,那书便变大,书也在空中自行翻页。这书翻起来,也生成了一大股极其强劲的风,和魏折民打来的黄沙柱碰在一起,没一会儿就将那所有的黄沙吞噬干净。
“该我攻了。”参苏信右手的笔也在此刻变大变硬,宛如一根长而硬的矛。这支笔转瞬间便要打到魏折民的眼睛,魏折民也是念动口诀,一个沙石便出现在笔的前方,替他挡下这一击。
趁着这个当儿,魏折民跃到参苏信侧面,右手挥出,竟是打在了参苏信的身上。
“人狂必有祸,参苏信,你应该早点知道这个道理。”
参苏被他打了一掌,身体微微被震开,嘴上却笑道:“能够触碰到我的身体,不愧是帝国十二雄。只不过你的力量似乎还不够。看我的,卫技:满天坠!”
说完,那只拿在手里拿着笔也掷向空中,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最后密密麻麻的笔,犹如满天花瓣,向魏折民全力打去。
这么多的攻击,魏折民脸上已经显现出少有的恐惧,并且明白无论如何是不可能闪躲得掉的。
他双手一摁,在周边凝结出一个黄沙罩,将自己团团围住。那无数的笔分不同角度攻击黄沙罩,里面的魏折民累得汗如雨下,反观外面的参苏信却仿佛看戏般悠闲。
撑了没多时,魏折民大吼一声,黄沙罩散去,释放出来的力量也击落不少参苏信的笔。那些没被击落的笔,趁着这个机会,又全部击向魏折民。
“黄沙阵!”魏折民话音刚落,四周黄沙四起,将打斗着的二人团团围住。
参苏信满脸不屑,唤来那本大书,扇动书页,意欲吹散这些黄沙。
但是,魏折民已拼下狠命,只要那本书将自己的黄沙吹散了一点,他就又马上运气补上。
与此同时,黄沙阵中,那些攻击魏折民的笔迷失了方向,只得朝四面八方攻去。阵里有飞滚着的石头,石头又击落了不少笔。
参苏信运足营气,施加在那本书上,书翻动得越厉害,形成的风越强劲,渐渐就将黄沙阵吹散,而魏折民也终于是暴露了出来。
参苏信一跃至他的身后,飞也似的束住魏折民的双手。
魏折民先前只顾着躲避那些恼人的笔,丝毫不注意到参苏信已经偷偷来到他的身后。是以参苏信这一击便成,将魏折民束缚得死死的。
“参苏信,是我败了,你可以去和天下的人吹嘘你的事迹了。”魏折民被参苏信放在地上,说。
“哈哈!”参苏信收回笔和书,笑到,“你们逐幽堂不必难过。”
“造次!”史无法说,“你这是偷袭!”
“够了!”魏折民喝住了史无法,“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安慰我!大不了卧薪尝胆,来日再战!”
“好好好!等我挑战完余下的十一个人,成为帝国十三雄后,我和你再战!”说罢已飘然离去,留下阵阵狂笑。
那笑声极尽得意与放恣,众人却又拿它没办法。
魏折民总结了此次战败的原因:便是自己的营气不够强悍,不然那些黄沙根本不可能被一本书翻动形成的风吹散。是以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继续回堂睡觉。
其时尚不到辰时。魏莺同样觉得幸运至极,她居然没想到参苏信竟然点到为止,丝毫不伤及父亲的性命。
魏、参二人斗后,逐幽堂门已混乱不堪,那些黄沙将地面弄得肮脏不堪,一群打扫卫生的弟子们苦不堪言。
参苏信又回到了楚家,向她们主仆几人夸耀:“我参大侠才一会儿就打败了你们奉若神明的黄沙手魏折民,快要成为帝国十三雄了。你们平时多替我打听打听其余十一雄的消息,要是我功成名就了,是绝对不会忘记你们的。”
那小浪见他狂妄至极,很是厌恶:“参先生,你找人便自己去找,请不要耽误我们楚家的生意。你也看到了,我们楚家只经商,不练武,于江湖上的事,那是一窍不通。只怕连门外的一个乞丐都比我们知道得多。”
参苏信得意忘形,并没有认真听这几句话,只听到了话中的乞丐乞丐几个字。
他心想:“我怎么就是乞丐了?乞丐不也有武功高强的么?”
便说:“我要在这里,等到呼延春回来,然后挑战他的父亲狂斧呼延琅岚。”说完甩出几个骨币,放在桌上,这是我这些天垫与你们楚家的钱。不要再嫌弃我脏了!”
这边广晴堡上呼延家的丧事已料理差不多,呼延琅岚便让呼延春骑上马,奔赴远方报丧。
呼延春起先想到的是雾狄城里的魏折民。
他还未来到逐幽堂就跳下马,牵着马远远地走了一截路。
逐幽堂看门的见呼延春又来了,打趣道:“小公子这次是来卖马的么?”
“家母仙逝,家父派我请魏折民魏师傅到府上。”呼延春说完,牵着马走了,一刻都不停留。
他离开了逐幽堂,又奔赴好几家,都是呼延琅岚的故交。
魏折民得知消息,也不犹豫,备上些香烛纸钱,就前往广晴堡。魏莺也跟着去了。
她坐在马车上,听着车马声,想到:“呼延春刚丢了那么大一笔钱,现下却又失去母亲,真是祸不单行。他唯独比我好的,便是见了好多年自己的母亲,不像我,连妈妈的一面都没有见过,她就害病死了。”
呼延琅岚一眼就辨别出魏氏父女,说:“魏大哥!”
两个老友抱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丧葬持续几日便结束。
呼延春此后无精打采,终日将自己闷在房中,连工作都忘了,是以那在楚家苦苦等待的参苏信一直没有收获。
这天正午,大雨溘至,现下呼延家里只剩下呼延琅岚父子二人,其余人已全部遣散。
暴雨之中,一个人头戴斗笠,快速穿梭在街道上。
他敲响了呼延家的门。
“琅岚大哥,是我,魏折民。”
呼延琅岚此刻正欲午睡,见是魏折民,便起身开门。
“魏大哥雨中前来,所为何事?”
“的确有事,事情可大可小。咱们进屋细细谈来。”
呼延琅岚道:“此刻阴雨绵绵,正是吃烤肉的时候。我们烤上一些,我让呼延春去弄。”
“不,”魏折民摇了摇手,“我不要他弄。”
魏折民坐了下来,切入正题:“你被你们族长关押期间,小女魏莺和呼延春已经相互认识了。呼延春和她被一个怪人困住了四五日。那段时间,他在魏莺颈部拍了一下,便留下了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掌印在魏莺脖子上,至今未祛。他们小孩子自是不当回事的,所以须由我们做主。”
呼延琅岚那日的确也见到了魏莺背上的巴掌印,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呼延春留下的。
当下唤呼延春进屋,说:“给魏伯伯赔罪!”
呼延春认认真真地朝魏折民鞠了一躬,说道:“魏伯伯,我对不起魏莺!可是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魏折民冷哼了一声:“是不是故意的,恐怕只有你知道!”
见魏折民已经发起火来,呼延琅岚连忙圆场:“魏大哥,这个事情,我虽然知道得晚,没能仔细思考,却可以向大哥你保证,呼延春绝对不会故意伤人的。”
魏折民怒道:“呼延春,你们父子两个要合伙堵我的口么!”
他这一句话说得极欠考虑,把呼延琅岚也得罪了。
呼延琅岚也是个急性子,就回答道:“那么,依魏大哥,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呢?”
“这就是我要问你的,琅岚大哥!”
呼延琅岚微微一笑:“你原也说了,此事可大可小。我看,就让犬子与魏莺订下亲事,等他们二人年纪稍长便成婚。这样,他们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呼延春,你肯么?”
呼延春支支吾吾,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打了一巴掌在异性的脖子上,就要用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做善后。
魏折民见呼延春吞吞吐吐,还道是连他都嫌弃魏莺起来,一生气,更难听的话便已说出:“那狗族长也是这么说的,呼延琅岚,你和他真的是龌龊到一块儿了!”
又接着道:“实不相瞒,我家莺儿还小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她许配给了阿黛汗族的申弘原。这申家何许人也,是你们父子俩能比得了的么?”
阿黛汗族申家,不属于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却能得到每个国家的亲近,只因他们申家经商有道,积累了不少财富。这申家的发达,竟是直接带动了阿黛汗族在整个大陆的知名度。
“如此显赫的家族,你又如何能攀上关系呢?”呼延琅岚质疑。
“你们呼延家是井底之蛙,我们魏家不是。我这就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与你们听,连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毕竟只有细节才见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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