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王国,在弗加斯山脉北麓的魔党大营中,众多高等吸血鬼正在营帐里开会。
营帐主位上坐着一名身穿青袍的男子,他看上去颇为年轻,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那双血褐色的眼眸,成为了他最易被人记住的标志。
德里希亚,乃是吸血鬼十三氏族之一勒森拔氏的现任族长,据传他的实力,更在红魁王理查之上。
“当前的状况如何?”德里希亚看向营帐中的其他吸血鬼……
勒森拔氏的其中一人开始发言:“梵卓维斯那家伙,几乎每件事都能预料到我们前面,他不光联系人类教会出面调停,还让他的宝贝女儿前往诺德之地取出鲜血王冠,这分明是想让我们不战而降……”
“可诺德之地……那么危险的地方,维斯怎么会舍得让他的女儿去冒险呢?”
“我听说,是那个帕拉丁在护送她呢,不知道会不会和克莱尔碰上?我只能祈祷她不会出事。”
“就如你们所说,困难确实不少,但眼下可是难得一遇的良机。”德里希亚扫视众人,他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怒色。
“恕我直言,还是梵卓维斯更胜一筹,他们有帕拉丁作为后盾,我们没有胜算,还是撤退吧。”
“撤退?我们为何集结在一起?”德里希亚突然猛拍桌子,怒喝道:“难道我的儿子……塞缪尔的仇就不报了吗?难道你们想一直活在人类与密党那些家伙所制定的虚伪规则之下吗?”
“德里希亚大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一位吸血鬼站出来劝阻道:“可是您绝不可能是帕拉丁的对手,如果您执意如此,只怕您自己也会葬送性命啊……”
“是啊,就算您不怕,其他族人也不会愿意与您一同送死的……”
这句充满现实性的话语,让德里希亚无奈地沉默了。
部下们的劝说都是事实,吸血鬼一族的亲王与帕拉丁的能力相比,的确不在一个量级。而那些有可能与帕拉丁抗衡的、凌驾于十三氏族之上的古代吸血鬼们,早已明言不会介入此次斗争。德里希亚不明白,为何他们不愿为血族而战?
德里希亚不禁攥紧了拳头,懊恼与不甘充斥着他的内心。
“呵呵呵……真是一群可怜的家伙呢!”魔党的营帐足足沉默了一刻后,犹如银铃般的优雅笑声突然响起,悠扬地打破了尴尬的宁静。
那笑声有些魔性,充满了嘲讽与轻蔑,可他的嗓音真的很美。
一众吸血鬼顿时摸不着头脑了,以他们超越人类、引以为傲的感官能力,竟察觉不到这声音的发源地。更何况,那是悄无声息地突破血族军团,直达营帐的恐怖能力。
下一刻,穿着蓝色魔法师长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德里希亚有些吃惊,因为眼前男子拥有非凡的气质与修长的身材,胸前的衣袍上刻着一枚金色太阳的印记。由于戴着面罩的缘故,无人能窥见其真容。但即便如此,他的出场也显现出一种王者的气度。
德里希亚突然觉得,眼前男人的气场,绝不在帕拉丁之下。
“不过是帕拉丁而已,你们有什么好怕的。”神秘男子轻蔑道。
一名吸血鬼实在忍受不了男子的轻蔑态度,怒斥道:“哪里来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神秘男子轻笑一声,转头瞥了他一眼,那只吸血鬼便开始了浑身抽搐,然后数秒内,便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爆裂为一滩血水。
一瞬间,营帐内所有的吸血鬼,全都不敢说话了,德里希亚只是惊恐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神秘男子走上前,向德里希亚伸出手,彬彬有礼道:“勒森拔……德里希亚先生,让我们做个交易吧,一个可以帮助你……打败帕拉丁的交易!”
……
我们于仿若迷宫的通道中急速穿行着。一路上,克莱尔对这座宫殿的熟稔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历经数个定点传送的空间通道后,我们迅速抵达了地图上显示蓝点的区域,发觉此处乃是一个宽阔的厅堂,周遭遍布着形形色色的障碍物。然而那些障碍物,竟是一座座身高超过两米的人型石像,每一尊都栩栩如生。
“妮儿……妮儿!”我大声叫嚷着,焦急的视线扫视着四周,竭力寻觅着她的身影。
“在那儿!”克莱尔指向厅堂的一角喊道。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厅堂的那一角连接着的通道不停地颤动着,那正是剧烈的源力波动所在。
只见那里的两座人型石像,居然犹如活物一般,它们举起手中硕大的石剑,以迟缓却颇具力量的动作,追击着前方的紫衣女子。
我的内心顿时一紧,那个艰难躲避着两座石像骑士攻击的女子,正是方才与我失散不久的梵卓妮儿。
我一个闪身冲了上去,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凭借蓝色墨兰铠甲赋予的恐怖加速力,转瞬之间便移至妮儿身前,用手中的宽恕之剑奋力挡住了其中一尊石像士兵劈砍下来的石剑。
“蓝翎……”听到身后女子如释重负的呼喊,我心中踏实了许多。
石像士兵的力量,比中核区域的石像鬼逊色不少,我的手臂猛然发力,伴随着一道金光闪过,那家伙的头颅便被我硬生生削掉。
而当另一尊石像赶来时,我仅用圣剑自上而下地划过,那家伙的身躯,就被竖着切成了两半。
“令人惊叹的力量,这就是帕拉丁之力吗?”
不远处传来克莱尔的夸赞,可我哪有心思在意这些?第二座石像士兵破碎之时,我即刻解除了铠甲,然后转身抱住了梵卓妮儿,这个让我紧张至极的女子。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我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啦,蓝翎!”妮儿有些无奈地回复我,但言语中的欣喜,是她怎样也掩盖不住的。
我们相拥了许久,才被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分开。
“公主殿下,您无恙便好。”克莱尔朝我们走来,向妮儿伸出手:“我叫作维密克莱尔,从前就一直久闻您的大名。”
然而,我却发觉妮儿的神情有些异样,她竟然后退了两步:“维密……你是魔党的人?”
所谓魔党,即魔宴同盟,通常是指在立场与主义上,同以梵卓氏为领导的密党完全相反且相互对立的吸血鬼氏族,维密氏是其中的重要一支。
“这个嘛……”克莱尔露出窘迫的表情,苦笑着说道:“我知晓您对我或许存有误解。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本人从未与密党作对。”
虽然妮儿警惕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但仍旧没有好脸色。我见状轻轻握住她的手,劝说道:“克莱尔在听闻我们的遭遇后,主动提出要帮我。若没有她,我恐怕来不及救你……”
我的叙述基本上符合事实。因克莱尔的主动相助,让我对这位女性吸血鬼,增添了不少好感。
“嗯!”妮儿点了点头,她将眼神中的温柔收敛了几分,开始说起了正经事:“关于鲜血王冠,我或许找到了一丝线索……”
通过梵卓妮儿的讲述,我全然明了,所谓的鲜血王冠,就藏匿于眼前的厅堂之内,更确切地说,这儿就是一场棋盘上的游戏。
厅堂里放置着各式各样的石像,手持巨剑的石像等同于步兵,骑着战马的石像相当于骑士,而那些骑着马车的石像则相当于战车。
没错,这就是国际象棋,一种自12世纪起,就在奥格兰大陆广泛盛行的民间益智游戏。现今以这种游戏为原型,由不知名的禁术构筑而成的强大魔法阵,被设置在此地。
梵卓妮儿告诉我,她正是为了解开这棋局,才惹来了那两座步兵石像。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鲜血王冠,理应就藏在国王棋的石像里面……”
“那么,我们该怎样开启这个棋盘呢?”我皱起眉头问道。
听了我的疑问,梵卓妮儿慢慢走到一侧的墙壁边,熟练地按下了那里凸起的石板。
紧接着,我只觉得周围开始剧烈地摇晃,随后便惊奇地发现,前方的地面逐渐呈现出黑白方格交错的模样,一眼望去,那显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棋盘。
“六十四个方格,果然是国际象棋!”克莱尔惊叹道。
周围的源力波动越发强烈,竟然在棋盘的四周凝结成了防护网。厅堂内林立的一众白色石像也在这时缓缓上升,它们来到距离地图不足两米的高度,然后便移动到各自应当停留的位置,稳稳当当地落下!
白棋侧的前面一排,是整齐排列的六座步兵石像,不过奇怪的是,左右各空缺了一个位置,转念一想,应该是我之前消灭了两座步兵的缘故。
而在后面一排,战车、骑士、主教等棋子也由外向内依次显现,最终出现的是国王和王后。
黑棋侧连一座石像都没有!
“看样子只能跟它们玩玩了。”我转头看了妮儿一眼,见她露出鼓励的神情并点了点头,我心中不再有顾虑,快速投入到那道防护网中。
我一个闪身,踏上了黑棋侧的底线行,落在左起第二个方格中,双脚落地的瞬间,心中咯噔了一下。
“蓝翎,你的头顶是……”妮儿的声音提醒了我。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发现自己身体的上方,正悬浮着一幅由莹白光芒构成的马头图案。
“奇怪……那个图案究竟代表了什么?”克莱尔疑惑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敌方的一座步兵石像开始行动,它直接向正前方行走了两格,看上去的确是国际象棋的走法。
我可顾不得这许多规则,直接瞄定对方的那座国王石像,提起手中的宽恕之剑疾奔而去,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我的意料。
因为我的动作刚刚启动,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拉住了我的身体,接着我的眼前一黑……
再次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自己回到了黑棋的底线行左起第二个方格,也就是我踏入棋盘的初始位置。
我抬头一看,发现先前那只移动过的步兵,也返回到了原位。
棋局仿佛重置了,可是……
“怎么会这样?”我下意识看向棋盘外的妮儿,却见到她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冲我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克莱尔突然出声,那恍然大悟的语气吓了我一跳。
“您头顶上悬浮着的马头图案,表明您在棋局中扮演了骑士的角色,您只能按照骑士的走子规则进行攻击。我想是因为您的动作违反了规则,所以棋局才发生了重置。”
我听完了克莱尔的解释,不禁有些欲哭无泪,要知道骑士是象棋中走子规则比较难的那一类,况且我孤身一人要面对的,是十四个敌人。
我仍然不甘心,依旧对敌方的国王发起了两次冲锋,无一例外均以失败告终。第三次,我准备直接用魔法炸了这座棋盘,却突然发现自己几乎处于绝对魔禁的空间中……
我同宽恕之剑的联系被切断了,怎么召唤都没有回应,此刻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的这个环境,规则至上。
我耗费了颇长的一段时间梳理好思绪,终究不得不遵循骑士的行棋方式,开始循规蹈矩地摆平一个个碍手碍脚的“白棋”。
在我的故乡雅科夫帝国,国际象棋乃是上层贵族间惯常的娱乐活动,年少之时的我亦曾数次接触过,可我并非专业棋手,又怎能凭借一枚骑士棋子的实力,击溃对方的十四枚棋子。
未过多久,我便被白棋的主教与步兵共同围剿,继而被强制传送回我方骑士的初始位置上。
果然棋子阵亡的结局便是,棋局再度进行了重置!
在规则之下,即便有再高深的修为亦是徒劳无功,望着敌方整齐有序的棋子,我的内心逐步生出了绝望。
“我来助您!”
克莱尔忽地纵身一跃,闯入了防护网里。她竟然直接站立在了我的身旁,也就是黑棋底线行的左起第一个空格处。紧接着,一轮城堡的简略图案,在她头顶显现而出……
“你……”我不禁疑惑地说道,她这以身犯险的举动令我颇感意外。
“你瞧……我变成了一枚战车棋!”克莱尔冲我苦笑着说道。
“多谢!”
我们开始了配合,战车的行棋规则要比骑士自由许多,所以我们得以消灭掉更多的白棋,然而仅仅这种程度还是远远不够的。
不一会儿,我遭到了敌方王后的突袭,被强制罚站到了棋盘边缘的“死子区”。克莱尔独力难支,她没坚持多久,最终也遭遇了“围剿”!
我们又一次回到了初始位置。
克莱尔低声叹息道:“可恶,刚才就差那么一点儿了,都怪敌方的王后太厉害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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