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齐家门口,易温牵着齐止站在一旁树下。
倒塌的土墙,斑驳的血迹,还有残碎的尸骨将昨夜的惨状展现的淋漓尽致。
另一端是玄衣女子扶剑而立,女子与易温还有宋文等人都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当宋文恭敬行礼时,一众巡差人皆是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不敢抬头多看。
玄衣女子安静的看着,声音清冷。
“可看明白?”
宋文身躯一紧,他清楚这是在问自己。
当即,宋文躬身越低,一县斩妖人,谦卑到了极致。
“宋文有罪!”
“身为斩妖人,宋文未能尽斩妖人之责,未能镇守一县,未能庇护村民,未能将下属管教好……”
宋文字字诚恳,言辞凿凿,将自己的罪证罗列出来。
随着宋文一字一句,位于宋文之后的张四已是两股颤颤,背生冷汗止不住的流淌。
他心中清楚,今天——要遭!
上羊村是他所管辖的范围,他昨夜却是忙于饮酒作乐,根本不曾点燃烽烟,将消息传递出去。
若是本县问责也罢,不过是扣几个月钱的事。
但怎滴多了一个铜级斩妖人?
不过是妖魔觅食,吃几个愚民罢了,往日哪个月不献几个……
张四背脊生寒,已是毛骨悚然,他竭尽脑力想着如何挽回罪责。
忽的,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张四。”
下意识的,张四迈步走出。
“到。”
一下,他方寸皆乱。
张四惶恐,惊措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
“大人饶命,昨日是下属,不,是小人疏忽大意,贪了口舌,多饮了几杯酒。”
“小人有罪,还请大人念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常年为铜羊县阻击妖魔,抛头颅洒热血,矜矜业业的份上,留小人一命,以此身躯还能多为村人,铜羊挥洒几年鲜血。”
张四已是涕泗横流,他也是发了狠,额头鲜血都流出,地上殷红浸湿。
端是可怜的很。
张四是真的怕了,他心里清楚,当下要不对自己狠些,那丢的就不是月钱,而是自己的命!
玄衣女子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微微扭头看了眼站在树下的易温和齐止。
易温平静,只是冷眼看着张四在地上叩首。
倒是小齐止似乎有些害怕这种场景,有些怯懦的缩在易温身后。
那胖男人的身躯落在易温眼里,像极了昨夜的肥硕丑恶的猪妖。
同样也像极了那死在猪妖手中的赖麻子。
他们都是坏的。
易温握紧了小齐止的手,将她从身后拉出,他半蹲下,按着小齐止的头。
“小止,好好看着。”
“这个世道并不是只有妖魔是坏人。”
“坏人认错并不是他知道错了,而是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易温的声音很轻,轻到似乎虽风消散。
但他的话语很重,重到如雷贯耳!
一语出,四下寂。
宋文颇为惊讶的看向易温。
一众巡差人扭头看着易温,神色纷样,目光异然。
冷眼者,哑然者,愤怒者,不屑者……
有一汉子冷眼看着易温,迈步而出,恭敬行礼。
“大人,张四固然有错,但他为铜羊杀妖阻敌,立下功劳,今日之错……罪不至死吧。”
他一发声,身后立刻跟上几人,皆是为张四求情。
张四头磕的更加响亮,鲜血浸染。
“大人,求您饶小人一命,小人以后定不再犯,竭心为铜羊,为斩妖司效力。”
宋文站在最前,心中默数着站出的人数。
在铜羊县担任斩妖人多年,无需回头他也清楚发声之人是谁。
宋文目中寒芒暗藏,一身锋锐内敛到极致。
玄衣女子看着一个接一个站出来的巡差人,袖袍中白皙纤细的手指攥着令牌绳系搓动。
她轻声一叹,众人心中一喜,似觉女子心软。
下一刻,清冷的嗓子响起。
张四如坠冰窟!
“疏忽大意,你是玩忽职守还是私通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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