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头柜里翻出连帽卫衣穿上,把帽子压得极低,再用围巾把整张脸包住。
身体变形得直不起腰,大雨天气里打着伞低头走路的话,也不会被人觉得捂得太多而怀疑。
必要的身份证件都在书包里,他把书都倒出去后背好,趟着水推开了房门。
雨不小,路上行人不多,但华祎恒避开人群和车辆仍需十分小心,只因他这时才发现这种新感官的巨大缺点——视距太短。
一定距离内他可以观察到正常人眼难以捕捉的巨量细节,但是大概六七米以外的事物就失去了那种富含信息的特殊颜色,不同远近的纵深感也不如正常人眼,更远处的景象就像沾了脏东西的的失焦照片。
新的身体对湿度、温度不再有任何的趋避倾向感受,不会因湿冷而感到不适,泡在水里和泡在空气里没有太大区别,在感受上只有粘滞性和压强不同。
对于意识到这些新特性的华祎恒来说,打伞的伪装意义更大,身上需要伞保护的只有手机。
一辆出租车驶过身边,待车辆远离后,他原地驻足。
车里的乘客正是江洛湉,她即将就会发现他的不辞而别,这一别,真不知道还能否再相见。
华祎恒来到桥洞下遮身,拿出手机,打开江洛湉的消息界面。
“江洛湉,我出了一些事情,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等我”,用右手仅剩的一根食指打字到此处就停住了,短暂地思考后,删掉了后面的字,改为“我要离开了,不用等我了。”
他不敢去医院,目前这个情况医院肯定也无法治疗,或许还会成为被研究的医学特例,也或许会被媒体报道。
身体时不时传来各种杂糅的痛感,犹如粉身碎骨、千刀万剐、烈火焚身,感官过载所带来的超信息量也让他几近崩溃。
浑浑噩噩中已过去两天,华祎恒的症状丝毫没有减轻,半梦半醒之间,他也没有等来死亡。
“一上来就想象成第三只手有些困难吧,毕竟人没有第三只手,把它想象成自己的右手......”
虽然是巧合,但让自己压制住了这种失控的力量的这一句指导,来自一位真正的前沿科学家,一位十分乐于助人且可靠的前辈——沈寒,材料学、生物医学博士,专业很对口,或许他认得这种物质,哪怕不认得,应该也可以研究。
华祎恒最终下定决心寻求沈寒的帮助,于是开始在手机上打字介绍自己的身份以及描述变异情况,由于手部变形严重,他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打完字。
研究所离岚枫科大附属医院不远,华祎恒凭着记忆没多一会儿到了研究所大门口,因为此时暴雨倾盆而下,门房值班人向站在雨里的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华祎恒一下子就泄了气,他不敢距离人太近,更何况离奇的理由估计也不会获得入门准许。
这下子可真让他犯了难,如何才能不引人注意的进入呢?
他无奈地绕着园子绕圈,可除了围墙就是围栏,没有什么可以非法进入的小门。
天色将黑时,他才确定找到一处位于监控死角的围栏,抓住栏杆正要发力,一阵剧痛袭来,手臂突然软化,像裹面糊似的缠住了栏杆。
面对这种情况,华祎恒见怪不怪了,变形虽然有痛感,但并不影响他的活动能力,干脆就顺势而来吧。
收了雨伞,仔细感受着手臂的变化,忍着万针楔骨般的疼痛,将身体也逐渐软化,随着他向前蹬地,身体像果冻一样挤进了栏杆的空隙。
进来以后他实在难以把身体恢复为正常状态,脑袋瘪的有些棱角,躯干像栏杆空隙一样瘦,左腿粗长右腿细短,手指全无,雨伞嵌在手掌上,如果不是衣服托着形状,恐怕现在已经全无人样了。
跟随路标引导来到了科研中心大楼,这是一栋五层高的楼房建筑,有不同用处的实验室和机房。
华祎恒来到这里也只能是碰碰运气,在大厅门口用新感官看楼里,视距边缘有几个人影。
不过他也同时感觉到,地下似乎也有人在活动,只是感官穿透能力并不均匀,难以看清。
此时也管不得那么多,科研中心里没有沈寒也应该都是与其认识的人,只要能进去,把自己手机上打的字给他们看到就好。
再三思量后,华祎恒终于要进大厅。
但好巧不巧,此时身体突然开始软化,脚下甚至开始液化,混着雨水向室内流去。
他对控制这具新的身体显然还没有足够的经验,无法快速硬化恢复形状,只能任由自己一点点摊落流淌开来。
恐惧情绪猛然加剧,身体中的扰流能量也再次爆发散溢,衣服也兜不住高度软化的身体而落下去,雨伞、手机、书包掉在了地上。
华祎恒挣扎着想恢复人形,这不挣扎还好,一挣扎,整个场面更加使人不适,简直就像一个人掉进了沸腾的糨糊,时不时露出被烫得残破的肢体。
大厅里正好有几个工作人员,看到这怪物无不大惊失色,女研究员直接吓到尖叫。
多重刺激下,华祎恒紧张恐惧到极点,新感官的可视范围在逐渐缩小,在他失去身体控制权的一瞬间,像是液态金属一样散落、流淌。
很快,大厅里闻声赶来很多凑热闹的,有安保、清洁人员也有研究人员,非正式职工的也都是实习的本科生,几乎全都是成年人,其中却有个探脑袋的小男孩儿,看样子也就是十四五岁。
“咋了咋了,这是什么东西啊?”小男孩儿好奇地问。
“不知道,听刚才见过的人说是——能变形的水。”
“这是不是三号实验室弄的新材料啊?”
“我看像是记忆金属。”
“这和果冻似的,哪像金属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