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千魔噬魂幡,果真是名不虚传,也不枉安若初对其有所忌惮。在尚未完全复苏之时,所释放出的庞大气息,便已压迫得全神戒备的安若初连连后退数步。

顾念远更是不堪,若非安若初挡在他的身前,阻挡了千魔噬魂幡所散发的恐怖威能,否则早已魂飞魄散。

不过此时的顾念远也并未好到哪里去,浑身无法动弹,若不是肉体强悍的缘故,恐怕早已被撕裂成渣。

“安若初,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实不该折损于此,趁还有余力,你快走吧。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死在此处,乃我命数使然,无非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顾念远想到自己是穿越而来,本就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即便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或许死后还能魂穿回去,岂不更好?

而安若初则不同,她正值青春年华,前途无量,不应在此陨落。更何况此女心地善良,在自身难保的危急时刻,还想着护他人周全,实为难能可贵。

世间好人本就不多,好人应当有好报,如若行善事却未得善果,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人生恰似羁旅,众生皆为过客,最怕留有遗憾,切勿轻言放弃。”

安若初被逼退两步,周身华光闪耀,宛如神明:“况且眼下尚有回旋余地!”

话毕,安若初身前竟浮现出一张流光溢彩的灵符,一看就非凡品。

顾念远这种菜鸟自然不识此符,可不代表他人不识,乔沅那愈发狰狞可怖的表情,伴随着一声惊叫:“炼器司的六彩天戈戮神符从不外传,你如何会有此物?”

“呵!乔沅,下辈子记得做个善人,取你性命者,赏善司捉刀人——安若初。”

安若初一声断喝,双手结出午文印,六彩天戈戮神符上光芒大盛,于这阴魂肆虐的方圆内完如骄阳般耀眼,随后只见一道光芒如流星般从中飞出,直入乔沅眉心……

紧接着漫天阴风霎时消散,耳畔怨声不复存在,所有阴魂仿若从未存在于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原本深陷绝境的顾念远产生一种错觉,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花满人间,活着真好。

就这么结束了?

顾念远惊疑地看向安若初,见她娇躯微颤,胸脯起伏剧烈,修为显然损耗不少。

他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乔沅,发现她眼神空洞无神,依旧保持着死前手持千魔噬魂幡的姿势,浑身却已毫无生机。

顾念远心中惊疑不定,不敢相信刚才还占优势的乔沅,转瞬之间就被安若初翻盘。那枚属于炼器司的六彩天戈戮神符究竟有何来历,竟如此厉害?而安若初身为道门修士,为何又自称赏善司捉刀人?

很快,顾念远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些关于女帝、炼器司和赏善司的零碎记忆片段。

女帝乃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神通者,与天地同寿,法力无边,是所有生灵都需膜拜的人物。炼器司与赏善司同属女帝麾下,与另一个名为天命司的机构并称为三司,是女帝巩固权柄的三驾马车,在这方世界地位非同一般。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多有用的信息。

顾念远心中暗叹,只埋头修炼,不闻外事,终是不行的。

顾念远仔细回想了原主的言行举止,不禁无奈地摇头叹气,果真是个傻小子啊!自从十五岁幸运地进入玉屋派后,只知整日埋头苦修,不知疲倦,其毅力倒是令人钦佩,只是这为人处世的能力,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如今的顾念远,不禁为自己贫瘠的修炼界知识而感到懊恼。

嗯~

就在顾念远发愣的时候,安若初已经单膝跪地,她颤抖的双手死死地撑着地面,才没有瘫倒在地。

“仙子,你还好吗?”顾念远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安若初,这才发现她原本红润的脸蛋此刻变得异常苍白,宛如小龙女般,透出一种病态的娇美。

“我没事,只是境界不够,强行激发六彩天戈戮神符,导致神识受到反噬,闭关调息一段时间就好。”安若初借着顾念远的手臂,艰难地站了起来,抬头看着他:“你呢,可还好?”

此时的顾念远看上去也颇为狼狈,衣服破烂不堪,满身血污,身上黑一块紫一块的。

不过相比安若初的状况,还是好上一些:“我都是些皮外伤,就是疼得厉害,没什么大碍。”

安若初还是不放心,上下仔细打量着顾念远,直到确认他没有什么不妥,才放心下来。她的手中忽然多了一个玉瓶:“这瓶丹药你拿着,一颗内服,另一颗用热水泡开外敷。”

安若初嘱咐完毕,便将脸庞侧转,目光投向他处,顾念远竟惊奇地发现,安若初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竟微微泛起一抹红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念远稍作迟疑,低头审视自身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刚才的激战中,他身上那蔽体的衣物早已被扯得破烂不堪,几近半裸。

一个未经世事的小道姑,虚弱地半倚在一个近乎赤裸上身的男人怀中,难免会感到羞涩难当。

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之人,都巧妙地将此事略过,并未多言。

“刚才多谢你了。”服下一粒丹药后,安若初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什么?”顾念远不动声色地把身上的衣物胡乱缠在身上,对安若初的话语感到困惑。

安若初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模仿着顾念远的语气说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哦,这个啊,你是否领悟到了什么?”顾念远心中暗忖,果然如金庸先生所写,这首诗蕴含的哲理果然不容小觑,关键时刻竟能救人性命。

此刻的顾念远好奇心骤起,自己在前世对这二十字的短诗早已烂熟于心,却始终未能领悟其中深意。

而在这个世界,安若初不过瞬息之间听闻此诗,便已有所感悟了?这其中的缘由究竟为何?难道真的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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