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三夜与两个白天,曾明除了喝水和上卫生间,一直麻木痴坐在冯兰冰棺旁,无声无语,又似有声有语。吃饭都是兄弟和弟媳多次恳请,在麻木又仓促中草草结束,唯恐冯兰多等一会。

他知道爱妻只要是他在家,一定要他一刻不离的伴随左右,有时去卫生间也要他一同陪伴,经常在一起共浴缠绵。

刚读初一的儿子曾成坤,跪在爸爸和妈妈冰棺之间哀声痛哭,被彭小薇、敏子、安静和蔡亚玲四个婶娘轮番呵护安慰。父母优良的基因和良好的家庭教育,曾成坤不仅生得浓眉大眼、身高体健,学习成绩也是遥遥领先,早成为他们四家人的宠儿。

四个铁哥们只知道老大曾明几乎没间断抽烟,如同划完一根火柴点燃一支,便不停的燃烧了两天三晚。

来吊唁的亲友很多,这有力证明曾明夫妻俩的人缘极好。以前制鞋厂的全体工友,做饮料市场和医药市场的同事同行,各个经营部门的老板和店主皆前来祭奠冯兰,也为当今稀有存在的真实爱情的殇失而痛感遗憾,曾明以前工作过的医药集团董事长还亲自发来唁电。

四兄弟和四弟媳的父母同来祭奠,看着曾明父子俩的惨状尤为担心,一再叮嘱儿女们一定要照顾好父子俩。十五年来,曾明与冯兰所创造的爱情故事感人肺腑、令人艳羡,谁曾想竟被病魔给无情摧毁殆尽,怎么不令众人遗憾痛心?

面对接连不断前来的众人,曾明仅能麻木呆板的回一声——谢谢!对他妈妈和三个姐姐姐夫到来也是如此犯糊。他唯一清醒和惊异的是父亲一家人竟然从深圳赶来,并罕见看到父亲伏棺痛哭。父亲老了,应该过七十了,鬓发白了过半,更显得陌生。倒是他老婆,比自己刚好大十岁的“后妈”还颇显年轻,身高与相貌还不错的儿子已高中毕业,不知道在何地刚上大学不久。

巨悲中的曾明不愿去思考所谓的亲情与亲人,以免分散他对冯兰的注重。两小时后,父亲一家人便与曾明辞别,没想到父子俩这次竟然是永别,应该是悄无声息的永别。

在殡仪馆第一个夜晚,四个铁杆兄弟轮番都劝不了曾明去睡觉,他非要坚持陪伴冯兰最后几天,儿子也是一样坚持要陪伴妈妈。曾明只有一句话:“别影响我,让我好好的多陪陪她吧,今后想这样都没机会了。”

子夜,忧心忡忡的车鹏辉召集四兄弟及弟媳在一旁小声商议。“老大这样下去我真担心他会出事。我给你们几个先说好,这两天我们可要轮流照看好他,丧事办完后老大就先住在我家,因为我家是三室两厅方便。坤坤先安排在他外婆家一个月好了,我们轮流负责接送他上学放学,这月内要取消所有不必要应酬,有空就来我家陪老大。希望你们千万别忘记,是老大给了我们发展机会,是他手把手的带领我们几个上了道。没有老大,我们几个今天还不知是什么囧样子。

大家都是明白人,都清楚老大这三年多没什么收入。哥嫂前期买房装修和家电增添,嫂子治病和一家人的生活支出,我估计他那几十万也空了。我去他妈的,这年头要是家里有人得大病,立马就回到解放前。因此我提议:我出两万,你们三个必须每人出一万,一定要让老大重新开始。如果有谁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亲手断掉兄弟之情。”

“二哥,我看你说偏了吧,我们五兄弟是什么感情?那可是买都买不来的手足之情。这样吧!我看还是一碗水端平好,大家都出两万,加上他爸爸给的两万,这十万应该能让老大重新起步,我是第一个相信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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