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深处,无何奇特,几块石碑,一张木床,一张木桌,几张圆木凳。

极简极陋,惹人寂寥。

无那山谷繁花似锦,无那仙城热闹绮丽。

看独孤墨环视周围,灵木上人轻笑一声:“莫不是笑我,若言由冢墓,个是极痴人。但对我来说,此心安处是吾乡。”

独孤墨一时沉默,墓室深处安静下来。

他知,灵木上人所求,不是繁花,也不是绮丽,只是一份依恋。

恰恰这是人间最难求。

他何必多言。

“那前辈所言,我的神魂,又是怎么回事,可否告知?”

灵木上人笑了:“天地间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特性,万事万物都在其中。”

“便是上古之时,沟通人间天庭的建木,也不过是木之特性所属。”

“世界之树,也囊括在木之特性之下。”

“小到一颗小草,一朵花,大到连接天地,都不过是木之特性的沧海一“栗”。”

“这世上最接近大道的便是最基本的概念,如五行,时空,阴阳,木,为五行之一。”

说到此,他看了独孤墨一眼,继续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让你的神魂特性有了复归元始的迹象,先天五行大道,你已有了缘法。”

想起筑起界台时奇特的感应,独孤墨明悟,是孤仙藏的缘故。

“那前辈的灵蜕,又是?”

“你还太过弱小,你需要的是,能将这力量发挥出来的载体。”

“我的灵蜕木灵元充沛,又坚硬无比,是最好的载体,当然,这股力量和载体,对筑基的你来说,使用,就如同小孩儿抡大锤,发挥不出来多少不说,一年,你可能只能用一次。”

独孤墨却没在意这些,他只是疑惑:“前辈愿意把灵蜕给我?”

灵木上人一笑:“一醒来,我便从我的影子那里知道了不少事,五色五识宗欠了大道宗不少,我看你小子顺眼,把灵蜕给你,给大道宗以后留个底牌,有何不可,给其他人,他们也调动不了里面的力量。”

“我只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独孤墨恭敬道:“请前辈吩咐。”

灵木上人轻叹:“虽然我不想离开这里,让其重归岁月长河,让最后一丝痕迹也破碎,但十六年前,我五色五识宗弟子,有部分生死不明,有可能是被血宗所擒,关在所在州陆的时空间隙,我要把他们救出来。”

“晚辈能做什么?”

“跟你一起来此的一位小朋友,有失踪的其中一位的本命精血所制的血符,之所以不能确定位置,是其中的神魂联系被破坏,而你由我相助,可以修复这联系。”

独孤墨甚至带着些独孤氏和大道宗失踪的人也能被救出来的微薄希望,拱手道:“前辈,愿意效劳,不过不知我的伙伴们现在何处?”

灵木上人乐呵呵一笑:“年轻人,多沉得住气,现在才问。”

独孤墨洒脱一笑:“这自然是因为,我的心告诉我,我面前的,只是一个满是眷恋的无害老人。”

老人无奈摇头:“他们在,梦中幻。”

一场梦,或许是,一个闲得无聊的悠闲午后,或许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或许是,一次对未来的放肆畅想。

据老人所言,在这场梦里,几万年前的那位五色五识宗宗主,已经称霸这个星域了。

笑出声,又想起那几声悲怆的魂兮归来,差点耗空他的魂力,他问道:“如今那几个招魂的元婴老祖,可不伤心了?”

老人一滞:“他们只是一段几万年前的魂体,每个人都只在他们个人所创的世界,永世不得见,最热闹,最孤独。”

“我只能做到如此了,生死大道,非我能求。”

说到此,老人声音渐渐低沉,他转移了话题。

“你想看看那个你等下要救的小子吗?”

梦。

北玄院如果是那抹神秘的黑,火烈院就是那么炽烈的红。

是那么那么炽烈,以至于,她有时候总觉得,他们会燃尽自己。

她和他并肩战斗,是拥有无言默契的战友。

在她心里,两人不会再走近半分,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永远是,交托生死的朋友。

但也,永世不会走散。

血与火持续,五色五识宗的每个弟子都仿佛在炼狱中行走。

直到,这一日,他一袭残破的红衣,走至她的身前,眼里满是莹润的水光,那双黑瞳,在反光下显得越发耀眼:“我一直想跟你说的,洛师妹虽然很美,但却太不会打扮了。”

看出她想说些什么,他抬手止住,微笑道:“好了,好了,听我说完。”

是用粉玉做的小朵蝴蝶兰,十几朵小巧精致的蝴蝶兰被银链串成了一圈,戴在她手上,说不出的清透柔美,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蝴蝶兰,是她最喜欢的花,也是她小时候的小名。

该怎么跟大师兄说,才不会让他太得意呢?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第一次有了烦恼的问题。

大师兄的眼睛仿佛闪着光,期待着:“怎么样,好看吗,喜欢吗?”

这是托付的思念,在我知道,或许,我们,再也难见之后。

她轻咳一声,正准备答话,却看他掏出玉牌,潇洒地朝她一挥手,离开了,好像接到了什么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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