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坊。
周围正有人在办寿筵。
人来人往,热闹如织。
祈福的祝歌,在周围远远传开。
“今朝祝寿,祝寿数,比松椿。斟美酒,至心如对月中人。一声檀板动,一炷蕙香焚。祷仙真。愿年年今日、喜长新。”
而听完这祝歌,想到运符,独孤墨实是好奇,忍不住问了起来。
运符的由来吗?
冬晴沉吟,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五色五识宗几万年前,有一脉,名为祈运,这一脉传承艰难,虽然举全宗之力支持,挑选合适人才,魔劫时,也只有三人,都选择了来这边域。”
“如今的五色五识宗,此传承已断。”
“运符,就是他们化凡之后,成就的宝物。”
“几万年前,离上古不远,上古时众人尤奉上祈,祈福于天地,祈福于神灵,祈福于先祖,祈福于万物。”
“祈福本便是先民诸多大事的重要一步,渐渐就成为了传承到后世的众族的标志。良渚,石峁,红山,所有古籍整理研究的先民文化,祈福祭祀都是重中之重。”
“礼本就产生于原初的祭祀和祈福活动,渐渐地衍生,化为现今市井村社的各种祈福民俗。”
“三人身为祈运一脉,对古祭自然非常感兴趣,黄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终于从上古传承中,寻到一先民间流传的由古祭而得符箓的古符经,其上符箓,或有祈祷平安,或有祈福运势。”
“运符便是其中之一,三人都沉迷进了此符,据说此符一成,则........”
“上天默佑,万事如意。”
“无事不可成。”
“绝境逢生路。”
“但他们在此符上蹉跎数百年,永远差着一线,方可功成。”
“直到他们全然放弃,赶赴边域,因燕州外围之修士民众,而牺牲,化为凡人。”
“在凡人坊中,他们学着边域之风俗,与众人结社祭祀,十年后,在一个普通的清晨,出乎他们的意料,运符自成。”
“大哥曾与我叹道,放下后,化为凡人,反而成就,世事果是变幻莫测。”
“那时他们才知,最受天地钟爱的,原是至多百年寿数,匆匆一生的凡人。”
“凡人坊里有三枚运符,这是世间唯一的三枚,可能也是世间最后的三枚。”
“再难有通晓古符经,而后化凡的修士,时光冉冉,此时不是上古,也很难有,不修行,天生能悟自然的凡人。”
“当此修行盛世,我楚云十六州,又是仙凡混居,遗落天下一等一的修行种子的可能,实是小之又小。”
“再说,便是我们真的找到了,难道挡他修行路,只为让他为我们耗上漫长岁月,成就运符吗?”
独孤墨听到结社祭祀时,便突然联想到结社成火这四字,他想,灵种发芽或许可由此解。
人留下的结,只有人能解。
而听到后面的话,独孤墨眼眸一亮,他笑道:“冬晴,有个情况,你实是不知,边域之民,便是由凡人坊中众人的后人,繁衍而来。”
“现在已有,百万之众,他们中未必不能找出几个天生通悟自然之人,他们因魔损不能修行,若能成就运符,不管是留下护身,还是换给五色五识宗,得一世富贵,对我们来说,都算不枉。”
在凡人坊中修行日久,在独孤墨心中,边域之民,已越发亲切。
现在他们中,或许有人,能得天大的好处,他只觉,发自内心的高兴。
冬晴认真想:“十年,不是每个人,都有此毅力。”
“便是成就,运符其后还要有,九十年的上祈天地,几万年的灵性衍生沉淀,才能达到大哥所赠运符的玄奇。”
独孤墨一笑:“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也许凡人用不着十年,就能成就呢,至于成就之后吗,追求成为这三枚至宝,也不现实。”
冬晴摇头:“并不是那么简单,坚持,勇气,智慧,牺牲,恐怕,缺一不可。”
独孤墨沉默,不一会儿,他笑道:“听到牺牲这词,我便不太想他们成就了,等见过祈运一脉的三位高人,便由他们决定传不传给边域之民。”
突然,他反应过来:“燕州外围,不是整个燕州?”
冬晴认真道:“灵木上人收缩神念的话,足以保住燕州内围,包括五色五识宗和依附五色五识宗的亲近宗门。
“但外围的十三个宗门和亿万万民众,连逃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们没办法让灵木上人做出牺牲这么多人的决定,因为他们知道,这对灵木上人来说,是毁灭,他们选择牺牲自己。”
“他们觉得,以他们的命,来换这么多人的命,是值的。”
“事实上,最后没有直接殒命,而还有化为凡人的百年,他们实是惊讶的。”
“他们也猜测过,恐怕是灵木上人,做了什么。”
独孤墨摇头。
冬晴笑道:“你觉得不值?现在世人多寻求权衡利弊,或许会很难理解,古修士的,义之所在,我自往之。”
“但我相信你会理解的。”
“我们楚云十六州,其实已经可以算是,颇有古风了。”
独孤墨还是摇头:“我不是觉得不值,我是觉得,我以前,小看他们了。”
冬晴点头:“是的,五色五识宗在燕州有此威势,便是因为行事作风,一以贯之,燕州的宗门民众打心眼里尊敬。”
“五色五识宗附近,与他们联姻的宗门,数不胜数,便是因为互相了解,知根知底,交托信任。”
“一地长久的霸主之位,自我长生界有源流开始,便不是因力可成,因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几乎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
“从来只有以德服人,才配身居高位。”
“若尸位素餐,倒行逆施,注定长久不了。”
“庆幸我长生界终是正道为先,不至让那些渣滓乱舞。”
“天邪宗和血宗,或许猖狂一时,迟早消寂于我长生界的时空长河中。”
赵立风听闻此言,点头认真道:“我们一定会胜,传言或许将这两宗夸大了,那日我们不也遇到了几个天邪宗修士,最后还不是未曾受伤,便轻松解决了。”
独孤墨一笑:“若论对天邪宗的了解,你实是不如我。”
“天邪宗是由天杀宗在天邪八州创建的邪宗联盟,非各宗精英修士,不可入天邪宗本部。”
“天邪八州,十之有三的地方,一直在邪瘴笼罩下,所以那三分地邪宗盛行。”
“更有残害无辜之人,在其他州陆被日夜追杀,也躲了进去。”
“他们可称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但若无人领头,也只是乌合之众。”
“天杀宗,这时横空出世,修杀道,战力无双。”
“把那群蛇鼠统合在一起,创建了天邪宗。”
“蛇无头不行,自天杀宗出世,天邪八州那群渣滓,才算出州横行。”
见赵立风仍感觉陌生,独孤墨笑道:“天邪宗的杀部和天级弟子,听说过吗,熟悉吗?”
赵立风这才点头。
独孤墨笑道:“这些就是天杀宗弟子,只不过为了各邪宗融为一体,时日久了,他们刻意淡化了天杀宗这个名字。”
“大道宗和独孤氏接触天邪宗较早,他们的老一辈修士,就习惯称其为天杀宗。”
起立风颔首:“说到这,墨哥儿你认识,独孤氏的人吗?”
“独孤氏的传神符,你了解吗?”
独孤墨一时只觉尴尬,他想说,传神符他倒是有很多,但了解嘛,基本没有。
这是家族的重要秘密,以他这筑基修士的地位,肯定是不够格的。
夜寒和冬晴,两人的眼神,就是明晃晃的一句话。
关于你家族,你究竟了解什么?
等到安顿好立风,向居所行去的路上,独孤墨面带沉重地开口:
“我想你们一定想知道,灵木上人,怎么为他们争取的百年时光。”
他一声长叹:
“灵木上人,他入魔了。”
“我与露珠已可以,简单的心念相通,关于灵木上人,他只传过来,这两个字。”
冬晴和夜寒一脸凝重,他们开始细细思考,这段时日的所见所闻。
独孤墨哈一声,大笑出来:“骗你们的,露珠这小狗,对灵木上人有意见,很长一段话,只截出了这两字。”
“虽然不知道,原话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这意思。”
两人看着狂笑的独孤墨,只觉得额头青筋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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