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夫悠悠说着,把赵贞吉给吃了一惊,似乎触动他的心弦一般,让他怅然若失许久。
他看着船夫,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肚里还真有些墨水。”
船夫呵呵一笑,没有多言。
赵贞吉打了个呵欠,头靠着船舱,迷迷糊糊睡着了。
……
一只麻雀从这棵树飞到了那棵树,正四下张望,两排银杏树中间的土路上,突然传来吱呀吱呀的车轮声,麻雀受到惊吓,急忙蒲扇着翅膀飞走了。
雨后的土路上堆积了许多泥浆,车轮碾压地面,泥土全都粘在了车轮上。
顺着小道吹来的冷风拍得车帘哗啦啦地响,车厢里的陈牧裹着披风,脸色苍白,咳嗽了好几声。
此时天已渐渐地黑了,主仆两个昼夜赶了两日的路,才刚刚到了南京地界。
春生从车里探出头来,见前面有个庄子,便对陈牧说进庄子借宿罢。
陈牧点了点头,随后又咳嗽了起来,冻得瑟瑟发抖。
春生给他裹紧了披风,说道:“老爷要是走官道,这会子早就在驿馆歇着了,何至于还要遭这样的罪。”
陈牧摇了摇头:“我这此绕过赵有量来省里,是僭越,不能走官道,也不能用我平安县知县的身份。”
春生明白了,笑道:“所以要用老爷是赵中丞学生的身份,学生看老师,就合乎情理了。”
陈牧笑着点了点头。
不觉间车子已经进了庄子,走了许久,连个人影也不曾见。
“怎么这么冷清?”
春生说着,跳下了马车,只见零零星星散乱排着的几个低矮房屋,家家闭户,木栅栏围着的院子里,连根草也没有,鸡笼鸭笼里也都是空的,显然没有人住了。
他急忙回去对陈牧说道:“这是个空庄子,没有人。小的之前听人说,有一种鬼,专门造一个无人城,骗行人进去借宿,莫不是见鬼了罢?”
“别胡说。”
陈牧冷冷说道,裹着披风跳下马车,果然见眼前一片荒芜景象。
门上春联还是新的,看来是刚搬走不久。
陈牧心里正纳闷,一抬眼,看着一个庄稼汉正哭哭啼啼地往这里走过来,背上有个大背篓,里面放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正笑嘻嘻地拿着一个沙包玩。
汉子一路低着头走,突然看见陈牧,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就走。
“站住!”
陈牧高声叫住了他,随后走到那汉子的面前。起先他以为汉子是人牙子,偷了人家的孩子,但见他哭哭啼啼,实在不像,因此一头雾水,只好把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问道。
“老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去处?”
汉子见他穿着打扮,只当是个富贵公子,急忙侧身退到一边,恭恭敬敬地行礼。古代的平民百姓见到达官贵人,都要行礼请安,称呼老爷的。如果在路上碰见了老爷们,更要侧身让路,让老爷们先过去。
此刻汉子便低着头,对陈牧说道:“回老爷的话,此处叫清风岭。”
“庄上的人家呢?”
“回老爷的话,都搬走了。”
“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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