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一把,杜松子过来仔细调匀每根经线的长度,试试松紧,将粘连在一起的地方梳通、捋平整,合并穿上综板,最后缠绕在升子上固定。
杜若想着自己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和爹爹一起整经,回头娘坐下来织布,若不想听她唠叨,就不能分心想别的。
杜若一声不吭地干活,直到爹爹叫她停下手歇息。爷俩一直忙到天快黑才将几百根经线整完。
“今日幸亏若儿帮忙,我一个人得到明天了。若儿将来又是个织锦好手。”吃晚饭时,爹爹在娘面前夸杜若。
娘看了杜若一眼,开口道:“我倒不想让她学太好。将来嫁了人,不知道得受多少苦呢。”
杜若早上醒来一睁眼,右眼火烧似的疼。她赶紧起身去找爹爹。
“爹爹,爹爹,我的眼疼得睁不开了。”杜松子正在院子里洗脸,看见边叫边扶着墙向他走过来的杜若。
“怎么了?我看看怎么了?”杜松子拿开杜若捂着右眼的手,小心翻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夜里偷吃啥了?长了这么大个针眼?”
“我一觉睡到刚才才醒,去哪里偷吃呀?疼得很,爹爹。”杜若拖着哭腔撒娇道。
“我看看,我看看。”娘从杜若身后揽着肩膀把她转了过去。
“轻点轻点,疼死我了。”杜若嘟囔着把脸杵到娘面前。
“哎吆,长了这么大个针眼,可不是疼么。”娘心疼地轻轻抚摸了一下杜若已经肿胀起来的眼睛。
“昨日整经,穿筘子穿的,盯的时间太长,累着了。赶那么急做什么?你又没干过。爹爹也是......”
“我的错,我的错。头回和闺女一起整经,一高兴竟忘了。我去泡点去火的药水,敷几次就好了。”爹爹笑着进屋去弄药。
杜若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似的,豆大的针眼顶在眼角,眼睛奇怪地张开着。
杜仲取笑妹妹怕干活,故意长了个疤瘌眼。兄妹两个打打闹闹一会儿都不消停。
杜若干脆躲在屋里不出来。
她闲得无聊,想起来和爹爹整经,如果一缕缕经线绞在一起,像一根根琴弦。她突发奇想,干脆拿了几个线绺,将丝线合捻成琴弦。又去找了块废弃的分经筘板,让爹爹改成琴的岳山样子固定在一块木板上,固定琴弦,反复调试弹奏,想让它发出琴弦的音调。
杜若一连折腾了几天,几根丝弦只会发出崩崩崩的响声。
娘一脸嫌弃。“你瞧,不用人教,连琴都做出来了,眼也不疼了。才学了一回整经,倒长了针眼。家里的手艺你算看不上。”
“娘,织帛我不用学就会。等我针眼好了,我自己整经织布。不信,就等着瞧吧。”杜若心里不服气,呛人的话顺嘴就出来了。
娘气得狠狠翻了她一眼,一扭身出去了。
杜若在琴弦上无声地一遍遍摸索,回忆着《山溪操》的旋律。
那天她和杜仲去乐坊,看见百里先生在黄昏的天光下独自抚琴。他那专注、忘情的模样深深烙进了自己的脑海。
那是一幅伴随着美妙琴声的迷人画面。杜若每次想起都心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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