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强压下心头的不满愤恨与厌恶,面上嗔怪含笑,让孟时淮心中的好感更甚。

真不愧是大家世族里出来的主母,果真不同。

身边的陆妧夕没有插嘴俩人间的对话,挺直腰身,微抬下颌,礼节上让人找不到差错,礼仪上亦是如此。

看着王氏笑得连忙拿帕子掩笑,陆妧夕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谁能想象到如此慈眉善目、汴京有名的宽容太太的手中有无数阴毒的手段?

终于,陆磳进入大堂,面对女儿女婿的起身颔首,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坐下吧。”

年近中年,陆磳浓眉大眼,气度不凡,光是一个眼神扫过来,便足以让孟时淮倍感压力。

王氏退了下去。

对于女儿,陆磳并没什么要说的,稍微问了两句,便与女婿聊起公务。

“此次科举出题你务必仔细着些,不该犯的错误不要犯。”

“至于你的搭档,同是侍郎的花夏,倒是可以结交,乃至深交。”

“虽说昔日花府站队站错了,但无论如何它亦是第一个站陛下登基的。”

“陛下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对花府的态度还算不错。花夏乃花府嫡出,是精心培育了数年的公子爷,你与之结交,必会收获颇丰。”

……

陆磳也没多说。

也无需多说。

无论如何,孟时淮能坐上这个位置,他定然有自己的实力。

如若全靠自己提拔,那也不可能坐得上这个位置。

俩人聊了一盏茶左右,陆磳便起身离开了。

坐久了,外头闲话又该四起。

望着陆磳离去的背影,孟时淮感慨道:“父亲所言给我很大的触动。可惜了只有一盏茶功夫。”

其实再坐会也是可以的。

“淮郎,咱们去看望姨娘,好不好?”

陆妧夕念着自己的姨娘,问了一嘴孟时淮。

她知晓,姨娘定然想见到她与孟时淮夫妻恩爱的场景。

这样的话,姨娘才会心安。

孟时淮一怔,清俊的面容登时染上了些许为难。

“娘子,礼部的事务我尚未处理完,这,”

不等他说完,陆妧夕便善解人意笑着开口打断:

“既如此,还是公务最重要。你快去礼部吧,这样才能早放心下来。”

看到陆妧夕这么懂事,孟时淮心头一阵感动,夫妻俩轻轻拥抱一下,他这才跟在小厮身后去见了王氏,告别离去。

站在大堂里的陆妧夕倏地轻笑出声。

在这寂静的堂内,清晰刺耳,让完全没准备的下人们吓了一跳。

汀玉担忧上前。

“太太?”

陆妧夕笑着推开了汀玉的手,眼角的泪花都笑了出来。

太好笑了,确实太好笑了。

有时间坐在这与父亲交谈上一盏茶的功夫,甚至感慨交谈时间过少,却没时间花那么一小会的功夫见一下自己的姨娘。

孟时淮啊孟时淮,你何时这么容易被我看透了呢?

细细想来,上一回自己邀请他陪伴自己去看望姨娘时,他是怎么推搡来着的。

嘶……那是婆母金氏摔了腿,他似乎说要回府照料婆母。

太好笑了。

那那时的自己怎么就信了他的话呢?

不过是情意二字蒙了眼,再也见不着孟时淮身上的毛病罢了。

自己甚至还在为他开脱,念着他孝心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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