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沈姑娘笑了,想来是很喜欢您送的药膏。”藏在假山后面的丫鬟窥视了一眼后方,赶紧对着急匆匆往前走的吕小姐说。

吕小姐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扬起几分弧度:“这瓶新的,我都没舍得拆封,就当感谢她当初的救命之恩了。”

“小姐您走慢点,步子迈太大了,步摇都晃了,夫人若是瞧见了,定然会训斥您的。”

吕小姐听着丫鬟的提醒,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步摇。

她脸上浮现的笑容渐渐收敛。

以往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也不知何时起,令她觉得有些厌烦了........是为什么呢?因为好看的姿态,永远都是约束又难受的。

因为曾经这些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她视为优越的规矩,最后的最后,竟然比不上世人口中粗鄙不堪的一箭。

是的,

那一箭很粗鲁,很卑贱,很有力量,会破弄她的美感,会击碎她所学的仪态,会跟女子柔弱如骨四个词不搭边。

可偏偏,

那一箭,救过她的命。

吕小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沈帷,看到了沈帷将金疮膏珍重地收进了腰袋间,外人理解不了沈帷没关系,她能理解就好了。

吕小姐收回目光,放慢脚步,端正身姿,袅袅婷婷,一步一摇地朝着戏台处而去。

此刻的戏台处,正在唱着熟悉的曲调《温婉兰宁》。

“母亲。”吕小姐走到最前方的席台,请安落坐。

相国夫人笑着点头,教导道:“今个侯府放的是温婉兰宁这部戏曲,你也快到出阁的年纪了,好好瞧着,多学学温兰的贤良。”

“以后好好地孝敬婆母,相夫教子,做一个宽容大度的好儿媳。”

相国夫人这一番话,引来了附近所有官宦夫人的点头认可,好几名家世偏低的夫人,都十分认可地点头附和。

耳边接二连三地响起夸赞女主角温兰的话。

夸她有多么的体贴,

夸她有多么的仁慈。

夸完之后,再教自己的嫡女或庶女。

以后嫁了人,去了夫家,必定要以温兰为榜样,要像温兰一样不计回报的付出,才能得到婆家的认可。

这些言论,全数传入了秦书瑜的耳中。

秦书瑜面带客套的微笑,笑不露齿,仪态端庄优雅,连一个头发丝都在散发着主母的风范,她站在侯老夫人的身侧,尽显儿媳孝顺。

此刻,

戏曲的故事情节,已经发展到温兰花费重金送宁锋上京赶考了。

台上响起了戏子温兰的唱声:“宁郎,这一路入京,切要保重,家中之事皆交由我照料,只望你金榜题名,高中入榜,我便心满意足。”

台下的众官宦女眷最见不得这种分离场面,一个个都红了眼眶,好几个拿出了帕子抹泪,说着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祝福之言。

秦书瑜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从秦书瑜的瞳孔里,可以倒映出台上的宁锋将温兰搂在怀中。

手里握着一把银票,这些都是温家给他上京的路费与打点费。

这些年温家倾尽钱财,替他请最好的夫子,给他买最好的笔墨,花费数额,而妻子更是温柔体贴,面面俱到。

如今要分离一段时间,宁锋当真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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