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战罢金兵供自由,便将降表上皇州。

谦恭已布朝宗义,蝼蚁真贻败国羞。

剩水残山秋漠漠,荒城破郭月悠悠。

功名满载传天下,水浒英雄志已酬。

话说当时宋军一鼓作气,围着金兵在山中。宋江一日一夜不曾睡着,如今见大事将成,心中宽松许多,只觉身体不适,睡意袭来。众兄弟都来劝说宋江不要硬撑。宋江认理,自去睡了,不知不觉歇了两日。宋江只是一场乱梦,不知如何。看看第三日醒来,身体完好如初。当时有刘文若在彼,宋江道:“不知医士为何在此?”刘文若见宋江转醒,忙来答道:“元帅有所不知,当日元帅睡下,连夜昏厥,我与安神医轮番医治,才见元帅回转。今日恰巧我当值。”宋江闻言,称谢道:“多亏医士救我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刘文若道:“元帅哪里话,既是元帅麾下,自然竭力而为,才不负元帅重托。”当时宋江和衣起身,来与众兄弟问话。来至中军大帐,转屏风入座。先与卢俊义等问过备细,卢俊义就把备细说来:

当时宋江回营睡下,卢俊义自领大军来至山下,与众商议道:“我看这厮誓要死守,如之奈何?”冷恭道:“正所谓:‘堵不如疏。’不妨教他投降,他若投降时,我等正好不用动武,哪怕他不投降,旗下人马也有归降之心,正好撺掇他哗变。”众人认理,望山上高声喊道:“完颜晟听真,你已穷途末路,还不投降?”山上一片寂静,半晌才有完颜杲回道:“宋江,莫要张狂,我大金勇士岂会降你。”卢俊义闻言,恼怒道:“这厮不知悔改,不妨杀上山去,一把擒住,看他还有何话可说?”吴用在侧低语:“哥哥,金兵虽败势已定,但困兽犹斗,强攻恐伤亡过重。”众头领微微颔首,都来附议。此时岳飞出列道:“俊义哥哥,岳飞愿率本部人马前去叫阵,探其虚实,待小弟回来再议不迟。”卢俊义应允。

且说岳飞当时领了军令,纵马来到山脚,弯弓搭箭,一箭射向山上营帐,大声喝道:“金国贼寇,可敢下山一战?”不多时,只见完颜银术可骑马冲下山坡,挺枪直取岳飞。二人战作一团,枪来箭往,难解难分。山上完颜晟望着山下战局,心中焦虑,只想:“若能取胜,或可拖得一时,等诸路各州援兵到时,便可脱离苦海。”正想只见,忽然探子来报:“领主万岁,我大金在外援军被宋军拦截山外,屡次冲突皆不得入。”完颜晟闻听此言,面如死灰,自知再无胜算,于是鸣金收兵,召回完颜银术可。郎主下旨,只得坚闭寨门,紧守山寨,不出对敌。

金国郎主已然不知如何是好,会集群臣商议,都道:“事在危急,莫若归降大宋,此为上计。”郎主正欲遂从众议。却有吴孝民挺身而出道:“在座各位,大半皆可投降宋江,只有郎主万岁与几位元帅先锋不能。想必各位这两年之战争,上下杀了他宋江多少麾下?若投降时,如何饶恕?小子愚钝,尚能明白此理,众家文武官员如何不知?”众人听闻吴孝民之言,顿时沉默不语。完颜晟也觉有理,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抉择。问道:“依照爱卿之意,可有他法?”吴孝民道:“万岁,常言道:‘人心隔肚皮。’吾观宋军中似非一心。那宋江本为草寇招安之人,与朝廷诸多将领恐有间隙。只需暗中派人联络宋将中有异心者,许以重利,若能离间他们,我军或有转机。”完颜晟当即应允,分派细作去了。

再说岳飞回营复命,告知山上敌军坚守不出之事。卢俊义与众将正在商议对策之时,忽有小兵来报,山中似有异动,卢俊义就叫燕青带人去探。燕青只抓得几个细作回来。当下审问了,说是要挑拨离间。卢俊义等众大笑:“金人黔驴技穷矣。”后虽有疏忽,万幸宋国文臣武将,上下一心,无有背叛。众家将领只把细作尽数斩了,头颅都送到大元帅帐下。卢俊义大喜,叹道:“大宋不比往年,如今圣上至圣至明,忠臣良将皆可在其位、谋其政、行其理、得其果。吾心甚慰,正是公明哥哥所想,大事将成!”于是就把头颅聚集一车,都送来山上。

完颜晟见此计不成,叹道:“天不佑我大金,如此只得投降。”于是下旨,寨上早竖起降旗,差人来宋营求告:“年年进牛马,岁岁献珠珍,再不敢侵犯中国。”卢俊义道:“此乃国家大事。投降之事,须用取自上裁,我未敢擅便主张。你金国有心投降,可差的当大臣,亲赴东京,朝见天子。圣旨准你金国皈降表文,降诏赦罪,方敢退兵罢战。”来人领了这话,便上山回复郎主,奏知此事。当下国主聚集文武百官,商议此事。时有都元帅完颜杲道:“目今郎主兵微将寡,人马皆无,如何迎敌?在于危急之际。论臣愚意,宋国不比当年,奸臣多被正法,上下一心,可见一斑。只得一面奉还所俘虏之上下人物,一面恳求兵停罢战,免的郎主受惊,一面遣能说会道之人讲和,恳降诏赦。”郎主叹道:“可惜宗兴已死,不知谁能胜任?”完颜杲愿意亲往,郎主只得准奏。

因此诸事皆齐备,只等宋江转醒。今日宋江醒来,听罢前事,大喜道:“如此天下太平矣!”于是与郎主相约时日。到日,完颜杲下山来,直到元帅寨中。宋江接至帐上,两个元帅相见,心中多少悲欢苦楚?只是面上不曾发作。宋江便问:“完颜来意何如?”完颜杲先说了国主投降一事,然后许宋元帅金帛玩好之物。宋江听了,说与完颜杲道:“实不相瞒,俺心中恨你等入骨,日夜里都想一发斩草除根,免了萌芽再发。只是天朝上国,愿施行仁政,王德教化你等蛮夷藩属,如今看见你山上竖起降旗,以此停兵罢战。两国交锋,自古国家有投降之理。准你投拜纳降,因此按兵不动。容汝赴朝廷请罪献纳。汝今以贿赂相许,觑宋江为何等之人!再勿复言!”完颜杲惶恐。宋江又道:“你且听了,我容汝上国朝京,取自上裁。俺等按兵不动,待汝速去快来。汝勿迟滞。”完颜杲哪敢做声?只是连连拜谢了宋江,作别出寨,上马回山上来,奏知国主。众大臣商议已定。次日,完颜杲同所在文武一十四员,前往京师。鞍马三十余骑,修下请罪表章一道,到宋江寨内,参见了宋江。宋江亦动文书,申达天子。就差柴进、萧让赍奏,就带行军公文,关会省院,一同相伴完颜杲等,前往东京。在山金兵,宋江承诺不必难为,供应粮草等物,只待回信。

完颜杲在路不止一日,早到京师。一切上下流程如当初一般无二,因此不必絮繁。只说天子在朝,早得知消息,于是准奏,传圣旨:“令金国完颜杲面君。”当有殿头官传令,完颜杲等一行来使,都到金殿之下,扬尘拜舞,顿首山呼。侍臣呈上表章,就御案上展开。天子御览表文已毕,阶下群臣称善。天子怒喝来使:“无端番人,屡犯边庭,如今投降,朕自有处断。”于是就殿上开读早备好的诏书。诏曰:

“大宋皇帝制曰:三王立位,五帝禅宗。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虽中华而有主,焉夷狄岂无君!兹尔金国,不遵天命,数犯疆封,理合一鼓而灭。朕今览其情词,怜其哀切,悯汝惸孤,不忍加诛,仍存其国。然不可轻释,有此三条:其一条,金国原夺一应城池,南京道、大同府、蔚州、应州、朔州、东胜州,归我大宋,其奉圣州、中京道、丰州、云内州仍旧给还辽国管领。止有上京为你国土;其二条,自你国郎主完颜晟以下,凡参与战事者,尽数列表在内,发来大宋本国,为朕处置。你国可另立仁德新君,从善如流;其三条,此后年年进贡,岁岁称臣,所供岁币、牲畜等物,俱写成表,慎勿怠忽。于戏!敬事大国,祗畏天地,此藩翰之职也。尔其钦哉!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靖康三年十月廿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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