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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雅致闺阁中,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不住哀求着床榻上的年轻女子。

“六娘,你便把药喝了吧。你不喝药,如此作贱自己的身子,柳姨娘泉下有知,也会伤心的。”

年轻女子对身边的哀求声充耳不闻,始终闭着眼,直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开口,言语间提到了柳姨娘,年轻女子睫毛轻颤,缓慢睁开了眼,一双美目盈满泪水,泪珠从眼尾滑落,顺着面庞隐入鬓发之间。

“阿婆,您别说了,我不会吃药的。”女子声音有气无力,话里的意思却极坚决。

白婆子看着女子苍白的面容,脑海中不由浮现她亲手为女子脱下的带血的衣裙,眼眶一酸,跟着落泪。

她哽咽道:“六娘,老婆子我不是想逼你,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不要性命。”

床上女子便是长宁侯府的六娘,只见她勾起一抹苦笑:“纵使我今日不死,六个月后也是个死,这药我吃还是不吃又有什么分别。”

“自然有分别!”急匆匆赶来的长宁侯掀开珠帘,气得眉毛倒竖,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恶狠狠盯着余六娘,“你需记住,若你现在死了,你姨娘这辈子都别想得我余家供奉,还有那个崔卓,也别想活过明日。”

长宁侯说得又快又急,毫不掩饰心中恶意。

“你......”余六娘勉强撑着身子坐起,看向长宁侯的眼中满是失望和不敢置信。

“父亲,我母亲曾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为了三兄有个嫡出的身份,为着不受我外祖父牵连,硬要贬我母亲做妾,她认了、也忍了。她一生为你,只是没有生出儿子,只是不幸家族衰落,你便要如此待她吗?”余六娘泪流满面,哭诉心中不平。

抛弃发妻,贬妻为妾,如此下作之事被提起,长宁侯也能面不改色,他伸手指向余六娘,冷笑着开口:“害了她的是你,若你是个儿子,本侯何必贬她为妾?若你安安生生听我安排,本侯又何必迁她出祠堂?可你偏不争气,非要与我作对,抛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谁的荣华富贵?你的?还是三兄的?靠卖女儿得的荣华富贵,父亲享受起来竟不觉得脸红吗?”余六娘擦拭面颊上的泪水,仰起头,冷冷看向长宁侯。

为抬高儿子身份抛弃发妻,长宁侯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坚信,他这么做才是不辜负余家列祖列宗。

可余六娘后面的话踩了长宁侯痛处,他面上的从容褪去,眼睛瞪得极大,气急败坏扬起手,作势要打余六娘。

余六娘愈发梗着脖子,不避不让。

巴掌最终没有落到余六娘脸上,不是因为长宁侯软了心肠,而是因为在他动手的那一刻,有道黑色身影不知从哪里窜出,扼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再不能动分毫。

“侯爷三思,六娘身子金贵,您若打伤了她,那位贵人不会放过您的。”

女子声音极冷,好似蕴着千年寒冰,微微上挑的眼睛以及眼中的轻蔑给人带来极大压迫感。

她像草原上奔驰的猎豹,优雅又危险。

长宁侯知晓她的身份,听到她的话,心中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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