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峻走出班列,低头恭敬地说:“臣工部侍郎薛峻奉旨听宣。”
刘泷问道:“太子辅政之时,曾转奏刑部牛爱卿关于前礼部尚书吴渤吴爱卿之疏,言及此案中有一名为夏无踪之人最是可疑,又说到那夏无踪死后,其产业被人所侵而入了工部织造局,可有此事?”
薛峻缓缓地应道:“未有此事!原夏无踪之织坊乃是工部登记在册之合规产业,工部不敢私相授受。夏无踪亡故后,其产业因经营不善而有亏空,逐被债主所告。该织坊之物殖亦是被用于抵债,从未入过工部织造局中。”
刘泷问道:“那织坊物殖几何?债务又该几何?”
“臣只知其有,不知其所值,想来长安县工房知此事。”
刘泷冷笑一声说道:“你一日理万机之工部侍郎,知一小织场之来龙去脉,却不知其估值几何?呵!太子!”
“儿臣在。”
太子连忙又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着刘泷拜了一拜。
刘泷问道:“你即审阅此奏,可曾知晓其物殖几何?”
太子答道:“夏无踪织坊原有织机五十四架,而所欠之债务只有三十二两余。”
正如刘梦棣说的那样,太子刘梦权是被皇帝训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实际上他还是很有能力的,像这样的细节他几乎是能对答如流。
刘泷又在朝堂上冷笑道:“呵!强取豪夺!工部竟是许了这等转让!这算不算不闻不问,包庇奸商?”
前有卓不凡弹劾何溯之,现在有太子控诉薛峻,这让陇王党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
皇帝刘泷对薛峻生气,可不是因为薛峻本身工作做得不好。
一个主管工业的侍郎不知道一家中型企业的债务结构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
主要原因还是出在了薛贵妃那里。
薛贵妃其实是宫里最得宠的妃子了。
皇后住含凉殿是旧例,她现在住的含冰殿是后宫里第二好的殿室。
就连太祖皇帝当初也是住在含冰殿里的。
自从刘泷听了刘梦棣的话一个人睡以后,那薛贵妃便老不乐意。
但她却不敢与刘梦棣计较,只能与刘泷去闹,今日绝食明天打砸,弄得刘泷是心烦意乱。
这还算是小的了。
最近那薛贵妃突然害了一怪病,总是听到空荡的寝宫里有一种奇怪的脚步声。
她原以为是宫女在走动,但她把宫女都赶出主寝殿外之后,却发现那种声音还在。
张皇后听说了之后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便派人传播了一些闹鬼的谣言。
但那谣言却不受控得地越传越厉害,甚至是开始谣传太祖皇帝是死于非命,怨魂徘徊不去。
这谣言传进刘泷的耳朵里,他哪里能受得了。
为这事之前他就没少与太后有嫌隙,甚至派蒋宗宪去密查宋云海下落,但现在被人在宫里这么一宣扬,好似在伤口上给撒了一把盐。
还没等刘泷去查这个谣言,那越来越害怕的薛贵妃却是派人向内务府与太常寺申请让华山掌教进京帮她在含冰殿里驱鬼。
刘泷一想就明白了这源头即是从薛贵妃这里开始传的。
于是刘泷便对那薛贵妃动了怒,牵连到了其兄薛峻的身上来了。
那脚步声其实也不是什么鬼怪在作祟,而是这最近一段时间史太后与刘泷常在密道出入。
刘泷与薛峡从含冰殿下面的密道走过之时,含冰殿那边的密道出入口好似没有闭合,声音就直接传进了殿中。
但这种事情刘泷怎么可能会去向薛贵妃去解释。
当刘泷迁怒于薛峻的时候,那薛峻自己心里还十分得不高兴。
自己原本就是太子党,此时却被太子给出了道难题,这如何能不叫薛峻生气。
工部侍郎薛峻问道:“敢问太子,您是从何处得知的?”
太子当然不可能说是刘梦棣让自己办这事的,他只得说道:“这个……因关怀老臣吴尚书之善后而得知夏无踪案,追查得知。”
太子抚恤老臣这是有传统的,没人敢说什么。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太子还是有些机敏。
薛峻心中一疑,又道:“近日亦是有人问臣打听织造局织机之事,不知太子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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