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兴摇头道:“不知。我只知道师父从主簿家回来后,便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师叔,您当心点吧!”
“噢,是这样。”朱大肠点了点头,随即挥手示意道:“你先去忙吧!”樊兴应了一声,忙去了。朱大肠看着樊兴远去的背影,慨然道:“果是个干练之才啊!”
朱大肠心中已有计较,往案牍库走去。
案牍库大门关闭,大门两侧各挂着两块木牌,木牌中央斗大的四个字,从右往左念,分别是两句话:“府衙重地,闲人免进。”朱大肠想都没想,直接推门而入。
案牍库中央放了一张长八尺阔三尺的大木台,周边墙壁都是书架书柜,放满卷宗文件,是应县所有人事,赋税,土地,契约,买卖,县志的档案。
一个容貌俊伟的少年,正坐在台前工作,他台前分左右各放了两堆有如小山般的卷宗文件,虽然已完成了大量的审阅,但剩下的还是不少。听到有人推门而入,少年不悦的抬起头,显然不喜欢有人不经通传贸然闯入,打断他的专注。
朱大肠迎着他的目光,露出个憨憨的笑容。
李谦一见是朱大肠,眼光一亮,不悦之色一扫而空。
朱大肠进得屋来,悄悄找到木凳,坐了下去,不敢吱声,只觑眼看着李谦,留意着他的动静。
不久,李谦停止了工作,闭上双目,伸着懒腰,面露松弛舒适的神情。
趁着这空档,朱大肠忙上前倒了碗茶,端放在案前,提醒道:“大哥,喝茶。”说完,回了原位。
李谦睁开双眼,瞥见茶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端起茶碗,略抿了口茶,叹道:“二弟啊,麻烦了!”
“怎么了?大哥,是不是主簿为难你了?”朱大肠一脸的担忧。
“那倒不是。方才我去主簿家说事,主簿说了几件麻烦事与我听,并要求我妥善办好这些事。我一听,觉得事情难办的很,正为此烦着呢。”李谦皱着眉,不时摇着头。
“却不知是何烦心事,且说来听听,或许小弟有办法解决呢?”朱大肠劝解道。
李谦长叹了口气,道:“第一件事,朝廷又要开始大索貌阅,核点人口了。所谓“大索”就是清点人口。并登记姓名、出生年月和相貌。目的在于搜括隐匿人口。所谓“貌阅”是将百姓与户籍上的描述一一核对。以便检查出哪些已到成丁之岁,哪些需要承担赋税了。郡守府限我们县一月之内,将所有的人口统计数据,卷宗文案,整理好报上去。此事错综复杂,牵涉面广,颇为难办!第二件事,郡守府要求我们密切留意从关内逃亡关外的流民动向。分为两股,其一为逃避徭役,赋税的流民。即所谓“逃人”上面要求我们,一经发现,立即抓捕,遣回原籍。其二尉文通的残部,若发现立即上报。第三件事,秋收后,将义仓税与田亩税等杂税折算成的粮食押往郡治善阳县。第四件事,最近盗匪横行,白狼马贼为祸乡里。上面让我们守好城池,若遇敌袭,立即求援。第五件事今年又要加派徭役了。具体去哪服徭役等候通知。”说完,李谦暗自松了口气,只觉心情舒畅无比。
朱大肠听后,不以为意道:“我当是什么难事呢。这些事我一个人就能全部搞定!”
李谦见他夸下海口,颇为好奇他会怎么做,直问道:“你说怎么办?”
只见朱大肠信口胡诌道:“应县有多少人口,账簿上早有记载。一共两个村,总计一千八百八十八人。即使有出入,也不会太大。大哥可以在原有统计基础随意添减,做本花账应付了事。流民问题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他不出现,权当没看见。盗匪问题更简单,加强巡视呗。征粮,征税问题等秋后再说。徭役没影的事,不必发愁。说完,他得意的望向李谦,似在等着李谦的夸奖。”
李谦见他愈说愈离谱,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暴喝道:“你个蠢货,你以为事情会这么简单吗?知道做假帐后果是什么?是死!是死!你当别人傻啊!郡守府会核实的!知道为什么会核实吗?是天子要人口,要向人征税,要人服徭役!要太平盛世的假象!”说着话锋一转道:“要做假账除非大家一起做,整个郡一起做!一起蒙骗天子,你觉得可能吗!”
朱大肠知道吹嘘过了头,只好低着头挨训,不敢强辩。
李谦喝了口茶,平复下心情,进入正题道:“我已令王猛和蔡老头加强城门的守备,日夜巡视不断。凡是关内人出入应县需提供关内的路引凭证。没有路引凭证,一律视为流民,不许入城。凡是本郡人到应县,需要熟人做担保,否则不许入城。另外我已派人到渡口船老大那里做哨探。若有异常,立时来报。如此流民与盗匪问题便不足为患了。再者,我已派三弟在城内巡视,确保城内安全。今日找你来,便是为巡山之事。我有意借巡山之机,摸清应县山上山下村落人口分布实际情况。为此我已派牛大,牛二去西坳村巡视了。东山村一路就交给你我两人了。顺便回趟家,看望家人。一举两得。”说完,望向朱大肠道:“听明白没?听明白就去大门外等着!我收拾一下,马上与你同去。”朱大肠应了一声,立马走人。里边李谦略一收拾,又去后院取了行李,走到值守处,嘱咐了樊兴几句话,便出了大门,与朱大肠会合后,一同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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