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

昆山山腰处,无名道观中。

后院。

池中突石上,老龟如往常一般,准时探出头来,仰望天空。

正扎着马步的齐远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

“一年了,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师父的忌日。”

齐远是个穿越者,刚穿越过来时,还是一个婴儿。

只是身为婴儿的他,并未出现在父母的怀抱,而是身处一片冰雪当中。

好在被无名观的观主齐道真捡了回来,才活到了今日。

齐远起身,向着偏厢而去,偏厢中有一张长约一尺半的供桌。

供桌后方则是九阶高台,空荡荡的高台上,只在最高位摆放了一张牌位。

牌位的主人正是这无名道观的上一任观主,也就是齐远的师父。

齐远点燃三根香,将其插入供桌上的香炉之中,随后取起挂在墙上的浮尘,越过供桌打扫着高台上的灰尘。

齐远一边埋头打扫,嘴里一边说到:

“师父,自你走后,弟子每日勤练归元诀,无一丝懈怠。时至今日,身体安康,未得一病。当然,掌心雷的练习,弟子也没懈怠。”

说到这,齐远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齐道真的牌位。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师父教自己练功的场景。

在齐远的认知中,师父教授的归元诀,与前世的八段锦并无两样,虽名为气功,实际与养生操无异。

齐远每日练习不缀,也确实身体健康,气足神完。

至于掌心雷,练习时需要手印结合口诀,齐远便将其当作了练习手速的方式。

毕竟齐远平日里下山为人驱邪,需要一些手法。

齐远深吸一口气,继续打扫,道:

“师父,在你走后不久,牛家村的牛大壮,被烧死了。当时,牛大壮染了风寒,牛家村的村民以为他中了邪,上山来请您为其驱邪,没请着。

弟子自持已得师父真传,便下山为其治疗。按照师父的教导,弟子在治完牛大壮之后,走了跳大神的流程。

牛家村的村民却觉得弟子年幼,道行不够。在牛大壮恢复前,将其活活烧死了。”

无名观一直以来的收入来源,是给人看病和“驱邪”。

一开始,老观主也只是给人看病,但世人时常将一些病患当作是中了邪。

而且这群人中大多十分固执,哪怕老观主费尽口舌解释,甚至将人治好了,他们也依旧将病患当作是中邪。

更有甚者,在老观主救治完之后,一把火将那养上几日便能痊愈的病患,给活活烧死。

老观主觉着这些人大抵是颅中有疾,奈何他并无治脑疾的手段。

索性,老观主开始了区别对待。

单纯寻医的,老观主便直接医治。

想要驱邪的,他便在医治时,走个驱邪的流程。

齐远曾询问过老观主,当时他问:

“师父,咱们要是真遇到邪祟怎么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齐远,这山上山下不可能有邪祟。”

齐远犹记得,当时自己的师父满脸自信,眉宇之间彷佛有着“相信科学”四个大字。

“师父,那时候,我接到消息,立马跑下了山,可还是晚了一步。当时,我看着牛家村的人举着火把,大喊着烧死他,牛大壮在火堆里惨叫,我真的好怕。

我想着,他们怎么会如此?

那是牛大壮啊!牛家村里的人,哪个没被他帮过?他们平日里,说起牛大壮,不都会说上一句‘牛大壮那小伙子,人好’吗?

只要再等等,再等等,牛大壮就能痊愈。他们......他们怎么如此......

自那以后,弟子有些怕了,不敢再轻易下山。

后来,我想明白了!师父,你说得没错!他们脑子有病!”

齐远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高台上的灰尘已经全部打扫干净,他依靠高台坐着背对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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