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我爷爷戴上狗皮帽子,去院子里喂马。
在冬天,生产队的活儿少了,村里人更多的时间是在屋子里猫冬儿。
他是生产队的马夫,负责喂马。为了方便,他把几匹马都栓到了自家院子里,草料也堆在院子里。
爷爷每天给马喂少许草料,还要经常牵到田野里去牧马,让它们吃些路边和田埂上的残留的枯草。
我老叔也戴着棉帽子在院子里扫雪。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悄咪咪地将院子又盖住了。
“爹,新娘子几点能到?我三哥大红花儿都戴上了”,今天是他三哥结婚的日子。大喜之日。
“十一点到”
“咋那么晚到?”
“你懂啥,这都是算卦的给掐算出来的好时辰”。
我爷爷抱了一捆干草,在马槽前抖拉开扔了进去。两匹马低下头,用舌头卷着干草往嘴里送着。
“你姐昨晚儿去哪睡的?”
我爷爷问。在阿城县教学的我大姑回来了。家里住不下,她去别人家借宿了。
“去我四叔那了。我说不让她去,让她跟我姐夫住家里,我出去找宿就行。她非要去那住一宿,想找那几个姐妹聊天儿。”
吃过早饭后,屋子里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进人了。不少村里人都是来帮忙的,也有个别外村的亲戚朋友来贺喜。
我爷爷准备了几桌简单的酒席,在供销社买的白酒都是散装的,散装的比瓶装的更便宜,味道也相差不多。
厨房里热气腾腾,香味四溢。我二大爷掌勺儿,几个妇女打下手。
谷满仓坐在灶台前烧着火,闻着气味儿哈喇子都要掉地上了。他只盼着新娘能快些到,到了就能开席了。
屋子里,有人在炕上、地上都摆了桌子和凳子。
桌椅、碗筷,都是从周围的邻居家借来的。一些人围着桌子坐下了,说着,聊着,胡诌着,调笑着。她们的大嗓门儿很响亮,简直要把房盖儿拱开。
临近中午,一辆马车在漫山遍野的雪地里缓缓走着,把雪地碾压得吱呀作响,留下深深的两行车辙。
玉珍姑娘出嫁了。
她稀里糊涂地就成了柳国强的媳妇。
不同于富贵人家的女儿,出嫁时有满头珠翠,一身绫罗。玉珍姑娘只是用红纸涂红了嘴唇。长头发盘起了,头上戴着一朵红色的假花。
她坐在马车上,头上围着我姥姥买的暗红色长围巾。围巾很长,裹在头上,又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在胸前打了个结。
身上穿的是灰色棉袄,棉袄外面套着一件深紫色的粗布外衣,那是我姥爷特地去城里给她买的。
衣服不是鲜红色,在当时的玉启村,已经算是很鲜艳了。
村里的年轻人结婚,还是送亲的方式。送亲,就是新郞不会去丈母娘家迎娶,而是新娘一方自己去到婆家。
我大舅赶着马车,新娘的两个发小也坐在马车上,去参加她的婚礼。
马车上放着两床新被子,被子上放着一个包袱。里边是新娘的衣物,只有两件新衣服,有两条裤子,其中一条还是穿过的,八成新,也当新的包在一起了。
红色的脸盆、茶盘、茶缸、一套物件儿挨着包袱放着,这就是她全部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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