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旅店的有七八名葛逻禄军士,其中一人着甲,像是头目。

张朔之前就留意过旅店格局,晓得从二层下到一层只有一条夯土阶梯通行,暗想:“客房的窗户下有葛逻禄军士候着,跳下去自投罗网。为今之计,只能从正面硬冲一条血路,冲到马厩,方有生机!”

他尚在思考对策,斜刺里鲍小禾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已然闪到扶栏边,拈弓劲射。

一层的葛逻禄军士有人中箭,头目抬头,用火把往上指,大呼:“看来找对地方了,贼人就在二层,快,冲上去抓住他们!”

两个葛逻禄军士当先“嗒嗒嗒嗒”沿着阶梯飞跑上来。

房内火势升腾,张朔自知无法回头,正想放下裹着陌刀的布包,不想其中一名葛逻禄军士动作快,早欺至身前,挥刀斩来。

间不容发,张朔侧身避过一刀,一手撑着布包,一手抽出腰间匕首,飞甩还击。那葛逻禄军士惊慌失措之下难以回旋,肩胛中刀,惨叫摔倒。

另一名葛逻禄军士接替继进,同样举刀正斩。

这一次张朔再无匕首可用,想抽腰间佩刀,却来不及,当即隔着麻布,双手抓住陌刀的刀柄,奋力架起。饶是他膂力过人,也只堪堪将沉重的刀身架到肩头,所幸恰好将那葛逻禄军士的刀挡住。

刀锋划过布包上的麻绳,绳断布开,陌刀在火光的映照中分外耀目。

那葛逻禄军士一呆,鲍小禾觑准时机,一脚将其踢下阶梯,朝张朔大喊:“使陌刀别用蛮力,得用巧力......”

余音未了,又有三名葛逻禄军士齐上,张朔正想放下肩头的陌刀,听得鲍小禾道:“以肩为轴,横刀转砍。”

也不知怎么,张朔将鲍小禾说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压根无暇细想,鬼使神差斜肩转胯,借势挥刀,竟是异常顺利地将刀锋挥了出去。

“唔——”

三个葛逻禄军士同时惊呼,后仰躲闪,堪堪避过。陌刀横砍在土墙上,土屑迸溅,威力不减当年。

张朔拔出陌刀,刀身沉重,锋刃自然而然下落拄地。他气喘吁吁,还没缓过神,三个葛逻禄军士嗷嗷叫着齐头并进,此时此刻,再想重新架刀上肩,须臾间是万万做不到了。

“脚踢刀脊,转刃斜挑!”鲍小禾吼声如雷。

张朔依言而行,果然借了脚劲,提刀快猛。

“哇啊!”

一个葛逻禄军士几乎被刀锋挑中下颌,要不是张朔动作不甚熟稔,对刀距拿捏不准,他怕是要血溅当场。然而他惊骇非常,失去重心,慌乱中双手乱扒,不但自己滚下阶梯,还将其他两个同伴也带倒了。

“趁现在,快走!”

鲍小禾脚不点地,迅捷如鹞,一眨眼就到了一层。

“军师!”

张朔回头看,吕植灰头土脸,爬出客房。他幞头反戴,睡前脱掉的外袍没来得及穿,上身单着亵衣,下身则光着两条毛腿。

“我的外衫还在里头......”

“别管了,走吧!”

张朔一把拽过吕植,推着他往下跑。

一层大堂中,鲍小禾与那葛逻禄军士头目缠斗,桌凳翻倾、碗碟破碎,端的是一片狼藉。其他几个葛逻禄军士面色惊惶,站在边上观望。

“葛逻禄人接连受挫,人数优势削减得很快,造成士气浮动,进退不定,那几个被打倒葛逻禄人都没死,如果等他们再起来,人数重新占据绝对优势,士气又会恢复,到那时候全身而退就难了。”

张朔判断明白局势,对鲍小禾呼道:“老鲍,别恋战,走啊!”这位仁兄勇则勇矣,可惜没什么大局观,只会一味好勇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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