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年末，BJ早已入冬。天气还算晴朗，淡白的太阳照耀下，这几天虽然没有雾霾，但是呼呼的北风吹着人脸生疼。苏睦舟、石麦柯、李迎旗、王伊等柏格森中国一众人衣冠楚楚列队在前，尽管都披着大衣还是不时跺跺脚取暖。身后的现场柏格森BJ的销售团队、经销商和一些邀请的客户三三两两地聚着，一边聊天一边望向门口。场地的展台已经布置妥当，背景板上标示着“柏格森BJ运营中心开工典礼”。
“来了来了”，在李迎旗的喊声中一辆丰田面包车驶入园区大门在众人面前停下。车门打开后高大胖硕的《工业时代》杂志主编兼社长李志丰第一个下了车，哈哈大笑着和苏睦舟握手之后立刻介绍身后的七八个官员模样的贵宾。领头的是工信部标准司的金司长、还有几个电信金融机构的领导包括中投行主管信息安全的许副行长，双方寒暄之后步入会场。
李迎旗主持仪式，领导致辞后众嘉宾象征性地按下了开工仪式的按钮，然后各种的锣鼓鞭炮彩带掌声。现场放置了几块展示板，李迎旗和王伊领着众人介绍了一圈柏格森BJ营运中心的计划，一期投入1千万，包括BJ分公司在望京联合大厦办公区的升级，和此处1500平米加工和展示中心，计划在明年3月份全部完成投入运营，柏格森在此布置全球最先进的装配设备以服务整个大北方区的客户。
金司长一边点头一边说着，“今年是十二五的开端，我们国家层面上推行大国制造，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齐头并进，希望柏格森要把最好的技术拿进来，以推动国内的产业升级。”
苏睦舟和李志丰跟在旁边就补充说，“领导，明年德国汉诺威的工业博览会中国是伙伴国，听说咱们政府会有大动作，希望金司长能带队前去我们总部指导。”
金司长看了苏睦舟一眼，就对着他和李志丰说我们再联系。苏睦舟抽机会找到许副行长，自我介绍说柏格森正在参与中投行武汉中心的项目，希望许行长去现场视察的时候给予指导。许打着哈哈说，“数据中心的张建敏主任好像说过有你们柏格森的产品。”苏睦舟又说了一下明年汉诺威博览会的情况和参观总部的邀请。整个流程下来差不多20分钟结束，李志丰一行人又匆匆上了车离开。
这次安排是王伊和李志丰一同促成的。本来是计划在明年三月份，柏格森BJ中心全面完成后搞一个盛大的开幕庆典仪式，可是刚好12月初有个信息行业协会的高端论坛，柏格森历年来也都参与，算是银牌协办方，会场就在望京的洲际酒店，离着柏格森的加工中心不远，于是李志丰就和王伊说不如你们先搞个开工仪式，他负责把一些重要嘉宾带出了一个小时，这叫先声夺人，落成庆典可以再搞。
王伊觉得挺好就和苏睦舟商量，于是同意临时加上这一活动。苏睦舟让王伊继续去会场和郑少虎参加论坛活动，他与石麦柯留下和李迎旗过了一遍BJ中心的工作计划，觉得推动的还不错，就叮嘱李迎旗好好征询石麦柯的意见，然后打了招呼就离开去了金融街旁的酒店。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李飞发来消息说他和谢涛已经到了。苏睦舟于是下楼到二层的餐厅，三人落座后简单地点完菜，谢涛就开始介绍明天的议程，其实主要就是去见数据中心的张建敏主任。谢涛说建敏主任很关心武汉现场的进度，刘小龙经理和他汇报过了，领导表示了关切，但是凡事领导只能提一次，如果再提一次的话问题就严重了。
苏睦舟听李飞介绍过这个谢涛以前是做存取款POS机业务的，在中投行关系深厚，与其他几个大行也有些业务往来。苏睦舟问了一下工程款的事，谢涛说30%的款子已经付给了总包中工建，这也和苏睦舟从其他渠道得来的消息相吻合。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武汉现场的状况，约好明早碰头时间后，李飞和谢涛就离开了酒店。
在答应来BJ之前，苏睦舟在展会上要李飞如实交代所有的细节，李飞倒也爽快，大概是觉得事到如今也瞒不过去了，说和苏总要言无不尽。“这批合同按中投行投标价一共是7200万，中建工谈好了要6个点的现场管理费是432万，谢涛那边现在是7个点504万，天合科技的李坤负责所有的开票走账财务成本5个点得360万，这样总共1300万的商务成本去掉后，柏格森这边还剩不到800万。”
李飞掏出手机一边看着上面的备忘录，一边和苏睦舟报着各项数字，“我想着给张总留500万，自己这边留200万，所以最后申请了45个点的折扣，公司这一期项目就保本嘛。“
苏睦舟说，“前面那1300万先不说，张总那边500万是怎么回事？是他自己提的吗？”
李飞说，“张总没直说，就是上回来BJ的时候说，老关关自勤的老婆还在闹，要什么500万，不然就把手中的材料交到德国去。我问怎么才能摆平？张总说沙凤仪找了个中间人，说拿到500万就到此为止。我当时就说，不如从这个项目中提个500万出来，让李坤一起处理，这样张总和我们柏格森中国也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苏睦舟又问，“你自己那200万呢？张总也同意了？”
李飞赶紧说，“苏总您也知道我们做大项目的平时有多少花费。不像其他柏格森的销售，我的好些开销财务那边根本没法报销，而且要提前给。就说这个项目吧，在BJ但凡见个有头有脸的人都是靠关系，要开销的。以前每年张总都给我特批一些经费，今年我自己都贴进去好多呢，现在他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苏睦舟说，“你从李坤那儿也拿了不少吧？”
李飞嘴一撇说，“老李这人这也好意思说，那些费用不都是我们和谢涛一起上下打点的，除了中投行的领导一些开销，中建工的招标的项目部的哪儿不要花钱啊？”
苏睦舟打断他说，“外部的一些成本先不说了，那个张总和你的那700万就不要想了！”
李飞试探着说，“苏总咱们做大项目肯定要有投资的，不行的话张总那边的500万您留着调度？”
苏睦舟给他逗乐，挥挥手说，“李飞，我可不想你因为这个项目被送进去。”
李飞吐吐舌头，苏睦舟说，“李坤的天合科技这边就想着钱赚得这么轻松，项目上的资金费用本来就是要包含在他的成本里的，我现在需要他把货款问题解决了。”
李飞说谈过了，“天合科技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
苏睦舟说，“你再谈一次然后中工建那边也去催，告诉我结果。我再给你一个价格折扣，你去走公司的申请流程。”李飞连忙说好。
苏睦舟又问，“那配置里多余的背板是怎么回事？”
李飞一愣然后赶紧笑着说，“苏总，这一块我真没插手，好像张总说了要我别管，让左丁去操作的。”
苏睦舟回到房间，从德国回来已经两周了，齐格勒也一直在盯着自己关于中投行项目的进展，苏睦舟想着自己必须找到一个解决方案去快速推动。刚才李飞又确认了天合科技的李坤不会垫付先前的货款，而中建工的一期款要付出还有段时间，所以如果想在年底前发货就必须先解决前面一千多万的货款问题。这时王伊发来微信，说晚上不能过来了，李志丰组了个局有几个大领导让她跟着，估计会很晚。
虽然有些不快，苏睦舟也只好叮嘱她小心些，王伊他们住在望京一带，而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去中投行，所以也只能作罢。想到王伊，苏睦舟不由又想起上周陈素芝和自己提到的叶同与刘璐璐的事，苏睦舟当时只是说要和叶同先谈谈再说，毕竟陈素芝虽然肯定但没有实际证据，在柏格森中国这个混乱的年终，苏睦舟当然也会警觉目前自己和王伊的关系。
2012年12月07日星期三
苏睦舟三人在门口登记完毕，跟着前来迎接的一个职员走进了中投行总部大楼。上了电梯后到了四楼，然后又七拐八拐地换了部电梯到了八楼，走过一个连廊后，职员才将他们领进了数据中心主任的办公室然后退了出去，张建敏主任大概40岁出头态度冷冷的，有股不怒自威的架势。
谢涛介绍完苏睦舟后两人交换了名片，按照昨晚商定的程序，李飞就先介绍了一下武汉现场的进度。说第一批2000个单元已经安装调试完毕，柏格森和法纳两家公司配合得也比较好。张主任打断话头，说这是一个月前的进度了，我听现场说你们11月份以来几乎没什么进展，李飞赶紧解释说11月份主要是法纳和中工建的安装，在现场需要大量的协调工作，柏格森这边在全力以赴，第二批货很快就能到了。
张建敏撇撇嘴说，“我知道三家都有些扯皮的事，你们的设备到了，如果进不去或是安装不全是他们两家的事，但现在人家说你们没到货，不是他们没准备。”张建敏看了看苏睦舟说，“计划是12月底完成第二批，一月中完成第三批，耽误了计划怎么办呢？”
苏睦舟没接话，只是说柏格森的货是现成的，到现场就是一天的时间，只要尽快总包这边尽快解决流程问题，安装调试会很快的。谢涛在一旁对着李飞说，“你们这边还是要抓紧啊，光等中工建那边不行。”
从中投行出来后，谢涛打了个招呼说还有事就先走了，李飞跟着苏睦舟后面嘟囔着问，“苏总怎么办？”
苏睦舟停下身来说，“李坤拿不出钱来，就别想着吃这么多了。你从系统中申请38个点的折扣给天合科技，所有的客户的总包的费用和他的财务成本全包在里面，服务安装的合同也别管了，第一批款子我们想办法调给他然后他再付给公司，然后发我们立刻第二批3000套。你和谢涛要催着中工建那边赶紧付款，否则第三批货无论如何不会再发了。”李飞叹了口气，又赶忙点头称是，说全听苏总安排。
苏睦舟打车回到望京附近的酒店，上了楼找到王伊的房间，进门后立刻抱在一起先云雨了一番。自打关系突破的这一个月来，两人好得像蜜里调油一般感觉，也是越来越合拍。激情过后躺在床上聊天，王伊说，“石麦柯、郑少虎等柏格森的大部队早上已经回上海了，昨晚石麦柯他们好像和李迎旗谈得还不错。”
苏睦舟说，“李迎旗这家伙比郑少虎活络，和他说了运营中心要把石麦柯照顾好，看来他是领会了。”
王伊说是，“李志丰这边也说李迎旗不错，郑少虎有点慢，所以昨晚的活动也没让郑少虎参加。”
其实昨晚的论坛晚宴结束后，李志丰的确组织了一个小范围的活动，拉了几个核心的行业大佬在一起喝茶论道，王伊和他的情人助理算是在一旁红袖添香，到了晚上10点多的时候也就结束了。只剩下和王伊单独的聊天，询问柏格森的现状，张超群怎么了？以后业务谁来管？王伊于是就表示苏睦舟让她全面掌管所有的市场工作，明年所有的市场预算她这边说了算，行业内的资源和机会还需要李志丰多多提携和照顾，李志丰也心领神会，两人讨论到半夜形成了同盟。
苏睦舟搂着王伊忽然想起叶同的事来，就说，“Yvonne我们俩以后可得小心点，刚才这样拖着行李进你房间，如果让石麦柯他们撞见总不太好。”
王伊说，“知道的，这些会议啊协议酒店的房间都是我安排的，怎么你听到些什么吗？”
苏睦舟就说起陈素芝告诉他的叶同和刘璐璐的事，王伊扑哧一笑说我早就知道了。苏睦舟就问是谁说的，王伊说是常雯告诉她的，是和袁帆一起约会时看到的。苏睦舟一想那就是袁帆报告给了陈素芝，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个间谍。
王伊就问，“陈素芝这个时候搞叶同干嘛？曾经听说她对叶同感兴趣想吃叶同的豆腐，看到叶同搞了刘璐璐就嫉妒了？”
苏睦舟说，“恐怕更多地是想把水搅浑再浑水摸鱼吧。”
王伊问苏睦舟打算怎么处理，苏睦舟说我给了叶同几天时间自己先想办法。两人说着就起身收拾准备退房，原先都是下午的飞机回上海，苏睦舟吻着王伊告别说，“亲爱的，我得改行程去武汉了。”
叶同把车开出了加油站，忽然看到前面正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轻按了一下喇叭，靠近后摇下车窗。张艳探过头来笑着打招呼说，“叶总过来加油啊？”
叶同问，“你下班了吧？”
张艳说，“正要去公交站等车呢。”
叶同说，“上车吧，我捎你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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