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岩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发现屋里的三个女人，正以三种截然不同的目光看着自己。
白苓依旧是那股迷妹味儿。
杨锦初眼角带着笑意，眼神中好似带着一丝惊喜，就跟白苓扮演黑道大哥时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韶仪……
怎么感觉有点像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先把两个碗放下：“厨师要回去给老婆孩子做饭，只做了点面，不过味道还行。”
“嗯！”
韶仪轻应了一声，简单拌了一下，拌完之后犹豫了一会儿，又把筷子放下了：“灵岩，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嫂嫂直接说便是。”
“下午的时候，能不能随我去一趟衙门？这件事说来话长……”
韶仪还是将上午衙门的事情讲了一遍。
顾灵岩这才弄明白前因后果，其实从昨天一家人来广津县没人迎接就能看得出来，县令和县里的大族并不是很欢迎杨家。
其实也正常，广津县势力复杂，官衙有朝廷派下来的指标，需要提升官田的数量，大族也想着扩地，明里暗里的交锋少不了一点。
杨家人在官场上没有底子，韶钧政绩很好不假，但干的都是得罪大族的事情。
政绩越好的县令，越不受那些大族待见。
而对于县令……县丞这个镀金+制衡的职位，几乎不可能跟他是一个派系的，也不大可能看韶仪顺眼。
所以老太君才让杨锦初跟着韶仪一起去，就是防止在气势上落下风。
可那县令，属实是一个说官话的高手，表面上对冠军侯毕恭毕敬，礼遇有加。
但就是能道德绑架一般，当众把任务强丢给韶仪。
不可能不气。
但又无可奈何。
若是不能按时把这笔烂账算出来，以后也别想有什么威信了，只能当个吉祥物。
毕竟县丞这个官职只是县令的副手，你没有威信，人家不放权也是占理的。
顾灵岩想都没有想，直接点了头：“好！我别的本事没有，算术还是没有问题的。”
“谢谢灵岩！”
韶仪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这次过来，是为了帮顾灵岩，还有点害怕他把事情办砸。
没想到转过头，却要让顾灵岩帮自己的忙。
杨锦初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顾灵岩别的本事没有，她是不太信的。
别的本事……没有？
原以为爷爷父亲当时定下这桩婚事，只是因为念及旧情，但现在看来，顾灵岩的父亲应该不止普通老兵那么简单。
原本杨锦初不在意这些前尘往事。
她不抗拒婚事，对她来说，婚事就是户籍上多一个人的名字，睡觉的时候两个人躺在一起，忍受一下并无期待的房事，生下一个充满期待的子嗣，为杨家延续香火。
就像是顾灵岩讨厌的那般。
但她现在觉得，两个陌生人真能成为家人，还比其他家人多一些新鲜感。
可……房事那种东西，真的一定要去享受么？
“你看我做什么？”
“没，吃完饭发呆。”
杨锦初别过头去。
顾灵岩问道：“下午你一起去县衙么？”
杨锦初摇头：“我不擅长跟那些文官周旋，还是去看姑姑训练禁军去吧！”
【杨锦初的愿望】：尽快找一个能稳定避开奶奶视线的理由。
……
县衙，后衙。
树荫下，孙知礼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晃着。
躺椅旁边，放着婢女切好的哈密瓜，这是从青夏运过来的水果，自从宪宗把青夏打服之后，年年都会进贡，但量很小，皇帝只会赐给对社稷有功的臣子。
这本来就是地位的象征。
他也是从坐上广津县令之位之后才吃上的。
摇晃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天色，又把书搭在了自己脸上：“师爷，杨家那小寡妇怎么现在都没过来？”
王师爷赶紧附过来：“我听下面的人说，她跟杨锦初一起出城了。”
“出城？”
孙知礼嗤笑一声：“出城就能找到敢帮他的账房先生？”
王师爷也附和着笑了笑，前任县丞捅的篓子可不小，做局弄垮了一大批百姓的家底，迫使他们借了大族的高利贷，然后拿田抵债的时候，就完全不会考虑衙门了。
这固然是朝廷的禁忌，但还是有很多县丞抵御不了诱惑，也就是针对县丞这个官位的监管越来越严格，所以这次才能在转移赃款之前发现。
满满一箱，里面全是金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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