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筹粮这张名单中,便能窥伺朝堂官员的动向一二。“东霁这些年朝堂动荡,桓帝新即位,所面对的属下不乏哀帝之党羽,或者追随江酒殿下之人,这些人自然想留些后路。”云敬梧早已料到。听云敬梧解释,舒义让下人去抄了一份清单,明日送进宫里,希望桓帝能从名单中辨出一丝敌友的痕迹。

“敬梧,你说江夔是不是在用请君入瓮的手段,毕竟王室血脉,只有夔与桓二人,他借桓帝之手杀了江酒殿下,然后再伺机杀了桓帝,夺取君位,他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此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有必要。”云敬梧去北方要面对各地方豪绅贵族和官员的阻挠,这都无甚大碍,他有办法自保。而江桓和舒义在盛都,面对的却是更凶残的豺狼虎豹,所以独孤猎必须紧紧跟在大王身边,宁泣将小婉接回来之后,江桓可以考虑充实后宫,尽早开枝散叶,有了子嗣,就更有底气应对江夔这颗不定时炸弹。

“敬梧,你想得总是比别人长远,可生孩子,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说了,生男生女也未可知。依我看,现在的桓帝似乎对儿女之事不甚上心,他现在一心想富强东霁,其实婉儿回不回来意义不大。”

在云敬梧看来,舒义有此想法是因为红鸾未开,不懂情爱,不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影响有多大,尤其是当这个男人将这个女人真正放在心上的时候。红颜会成为知己,还是会成为祸水,起主观作用的是男子,可客观存在的是女子,自古以来,女人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舒义确实不懂这些,只知道先母在世时已为自己安排好了亲事,只待时候一到,就把司空大人的女儿娶进府即可。

“舒义的担心并非无道理,毕竟在某些方面,江夔的呼声比桓帝更高,”云敬梧再一思忖,另想了个法子,“师兄自戕之前,对吾说过一件事,哀帝的事,西良人确实逼迫威胁了哀帝,但却没有杀他,那他是如何暴毙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和大统领有关。如若能从这件事找出江夔所参与的角色,以臣弑君,无论他有多少理由,总是一块抹不去的绊脚石。”

舒义点点头。无论是否有助于稳固桓帝的君位,知道哀帝死的真相总不是坏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有得忙了,只为了一个目的——让东霁变得更好,更强大。

只一个人除外,江夔,他向桓帝告假一段时间,说是要陪夫人出门散心,还向桓帝推荐了他得力的高副统领,替自己守卫盛都。桓帝犹豫之后,同意了,只说盛都需要王兄,盛都没了君主都行,就是不能没了他大统领,请务必尽早回来。江夔对那个“王兄”的称呼倍感意外,激起了一些儿时的回忆,含泪应了大王尽早回归的要求。

第二日。

云敬梧和隰元带着筹集到的物什,包括隰元从达官显贵处筹集来的,也包括以端木为首的若干富贾听闻朝堂赈灾动向之后自愿捐赠的物什,后者的数量竟然远远超过前者,让隰元对富贾的财力有了更深的认识。有了商人的鼎力相助,此次赈灾之行想必不会太困难。

出得盛都城,遇到了宁泣。同是为桓帝办事,宁泣和云敬梧相互行过礼,道声“宁将军保重!””云大人顺遂!”之后,一队人马向南,一队人马向北,各自向目的地驰去。

三日后。

北境琅地。

这里一片荒芜,经过连年天灾,庄稼颗粒无收,漫山遍野的荒草,已成了干柴草。此前的琅地,村舍聚集,粮食丰硕,村民和谐。可如今的琅地,放眼望去,一户户农家萧条空旷,许多人家已迁徙别处,留下的人家寥寥无几。

一个破败的农舍,一老汉拿出一小块红薯,切成两块,将其中一块用脏布细细包好留待后用,另一块削成更小更小的红薯片,连皮一起扔下锅,另外一婆子从一堆干草中左翻右翻,终于找到了一点尚未干透的根茎,扯去连带着的枯叶,一并扔下锅煮了吃。

破旧的屋内传来咳嗽声,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阿爹,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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