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正为李弃织着衣裳,每次那孩子湿漉漉地回来的时候,都让她有几分于心不忍,正恰巧她闲来无事,做一些妇人做的事磨磨时间也好。
手中针线熟练地摆弄着,应如是望向窗外。
夕阳就要落下,杨瑞宇和李弃大抵快要回来,不久应如是就该停下手中针线活,为两人做一顿美味的饭菜。
今天是李弃留下来的第十几个日子,他自训练开始后便从未闭过眼。应如是担心这孩子承受不住这番糟蹋,便尽量做一些补身体的饭食,或许能让瘦削的少年身板硬一些。
这位妇人并不理解杨瑞宇的精神世界是什么样的,反正她自己一日不睡便困得要死,但就应如是知道的,杨瑞宇或许有好多年未曾闭过眼了。
夜深,她端上饭菜,修行归来的两人恰好推开房门,李弃仍旧如往常一般全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接过应如是递来的毛毯,裹在身上在火炉边暖着身子。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看着李弃的狼狈模样,应如是关切地询问着。
虽然多日未曾休息,但少年的精神和面色还算良好,他也点点头表示一切无碍。
至少在能够比较熟练地水上行走之后,溺水的次数便少了很多,加上李弃对核力的运用又上了一个台阶,渐渐熟悉水性的他,也能够应对一部分紧急情况了。
不过杨瑞宇的训练项目实在太过变态,时常需要分心应对,或是对核力的掌控要求极高的精度,稍有不慎,便会再喝一大肚子水。
暖和过身体的少年坐到圆桌旁边,开始填饱他早已空空如也的胃囊。杨瑞宇算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在饭桌上,他说的话就像饭量一样少之又少,多是一些不得不说的话。
由是李弃和应如是聊得颇多,在少年看来,应阿姨是一个颇有涵养和温柔体贴的妇人,听她讲话自己的心里便暖暖的。
少年的那只左眼明明可以轻松将应如是看透,但这位女子身上却有一种淡淡的忧郁,一种李弃从未见过的情感,就像他看不透杨瑞宇的实力一样,李弃也看不透萦绕在应如是心底的东西。
话说回来,他何时变得能够洞悉别人的情感了?
这么多天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李弃终于在杨瑞宇和应如是两人面前不再显得过分拘谨。
明明他们于少年而言是陌生人,但此番住人篱下,却有几分家的感觉。
李弃心中苦笑,或许是此刻自己亲人伙伴散尽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感觉,可无论怎样,希望笠,李渊他们一切平安。
填饱肚子,杨瑞宇再次带着少年,踏上修行的路。
最近几天,这位中年男子已经不满足于在水面上行走,他要少年奔跑起来跟上他,可他的速度又实在太快,只要距离稍稍过大,李弃便会被卷入水中,再度无法呼吸。
与先前不同的是,现在一旦落水,这些流动的液体立即产生无比强大的压力,让少年很难脱身,李弃几乎要一次性爆发出全身核力,方能突破湖水压制,不然就要体验溺亡的感觉。
他只能不断精进核力的使用,熟练在水上行走,然后使出全力跟上杨瑞宇的速度。
这位中年男子指出,李弃的水性很好,这里的水性,指水对他的亲和程度。
几天前,杨瑞宇将一柄桃木剑交予少年手中,少年便在湖水之上修习起剑法,此剑法名为“流水”,共有十三式。
杨瑞宇只演示一遍,从起手式到最后一式,连贯的剑法让李弃佩服地瞪大眼睛。少年只有尽力发挥左眼的优势才能勉强看清这位中年男子的动作,至于没能记到脑子里的几式,脚下湖水会将其信息灌输给少年,可谓神奇。
站在水面上修习剑法,这对核力掌控的要求更高,总之,从最开始修炼的那天到现在,每一个训练的选择,都是建立在“更好地使用核力”这一基础之上的。
转眼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颇为漫长的寒冬终于彻底消散,可能是崖顶的缘故,李弃尚未感受到春意渐浓,只是天气确实是暖和了些,湖水虽然冰冷,但没有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这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少年都没有闭眼,而杨瑞宇竟破天荒地终止了今天的修炼,意味着今天李弃可以得到一次极为宝贵的睡眠。
杨瑞宇下山购置柴米油盐去了,毕竟山上并非一劳永逸之地,除了喝不完的湖水和漂亮的风光,这里便再无他物,应如是想要做出美味饭食,离不开山下的东西。
应如是在杨瑞宇临行前特地叮嘱,让他额外买一些大补的食材,少年需要这些。
对李弃而言,睡觉的事晚上再说,毕竟杨瑞宇答应他今晚仍然不会修炼,他也正好趁白天的功夫探索一番,欣赏欣赏崖顶之上的风光。
应如是恰巧在屋外晾晒衣服,她那一件为李弃织的薄衣已经完成,难逢李弃今天不用修炼,她便远远地招呼四处观望的少年。
“啊,这是给我的,谢……谢谢应阿姨!”
他接过衣服,这件完全手织的上衣可谓完美,布料更是上乘,如果到衣铺去买,能不能买到暂且不提,估计要花不小的价钱。
“我也是闲来无事,还好手艺没有生疏,有机会自己试试大小,若不合身我再帮你改改。”应如是笑着说道。
李弃小心翼翼地收好衣服,同时帮应如是将一些脏衣服带到湖边去。
“杨师傅从来都不睡觉吗?”李弃问道。
应如是点了点头,“他似乎不需要休息,我好多年没见他睡觉的样子了。”
“那应阿姨不会生气吗?”李弃又问道。
“我吗,我为什么生气?”应如是有些疑惑,忽而感觉这番谈话会很有意思。
少年思考一番,“我要是应阿姨的话,丈夫天天神秘莫测的,我便决心问个清楚才罢休。”
应如是忽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很快便又褪去,她抿着嘴笑道,“我们并不是夫妻,杨先生是我的恩人。”
李弃倍感惊讶,他一直以为杨瑞宇和应如是是早已结缘的伴侣,没想到竟然不是。
少年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和无礼,于是连忙道歉。
应如是安慰李弃不必放在心上,同样地她也不介意有时间跟少年讲讲她自己和杨瑞宇的故事。
李弃点点头,帮应如是洗完衣服,然后便告别,独自一个人在崖顶上转转,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下午日落时分杨瑞宇外出归来,三人早早吃过晚饭。李弃回到自己房间后,试了试应如是为自己织的那件衣服,果然十分合身,明天再见到应阿姨,要当面感谢她。
他躺到床上,虽然精神还算良好,但毕竟一个多月没有闭眼,太长时间未得到休息,少年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李弃仿佛做了一场梦,他梦见有千斤重压压在自己身上,梦中的少年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白发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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