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能说是我,因为现在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更像是从第一视角观看别人的故事。那感觉极为真实,至少画面带给我的冲击感是真实的,因为那画面是彩色的。
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黑白色以外的颜色居然是在我的梦里,这让我不得不思考梦究竟是什么?
“我”突然坐了起来,手毫无章法地在身后摸索着,我还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床垫上的草席传来的粗糙感。
“哈……”我打了个哈欠,那双喝醉了似的手终于在床角摸到了一个手机。由于没拉开窗帘,手机屏幕很刺眼,这个人一定是个自恋狂,因为直觉告诉我,他手机屏保上的人和名字都是他自己“荣阿宝”。
在屏幕黑掉的同时,一股巨大的悲伤感蜂拥而至。“我想出去走走。”这不是我的主观意愿,倒像是被强加上的,但两者却很相似,因为过程和结果都很相似,只是后者会感到有些莫名。这两者常常分辨不清楚,比如正在睡觉的时候突然想去游泳,不知道这种感觉是自己的还是什么东西强加的。
随着视野的流动,我穿梭在狭窄的长廊和幽暗的巷子,昏明的日光像幽灵般游走在我的头顶。这里的人像因某种未知而恐惧着,焦躁着。巷子的尽头,堆满了路障,墙上还贴着禁止上街的标语。
我踉跄地走出了巷子,像是被什么晃了一下,身后的躁动立马安静了下来。大街上居然没有巷子热闹,一个人都没有,很显然,他们被什么东西吓怕了,我甚至觉得他就是来寻死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巷口,像是很久没有运动,脖子咔地响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啊。”
他像是有些失落,但很快又继续在街上闲逛。他一路都在看商店的橱窗,路过一个,又看向另一个,他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外貌,又或许他就是一个自恋狂,他绝对不是在找什么商品,因为正常的都会只看几眼,而他是一直盯着看,即便有时里面摆放的只是一个假人。
天很暗,没有雨,很闷。大大小小的巷子里都会传出嘶吼的声音,我听不见他“画面中的我”说话。他说的话似乎都会以想法的形式出现在我的脑海。“我想,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挽留她的吧。”他好像失恋了,虽然我对此并不关心,但他的话总会以想法的形式伴着大量的悲伤出现在我的脑海。
真受不了这些,莫名的情感冲得我头疼,我还没来得及抱怨这些情感,这些情感就戛然而止了。我的目光突然看向了前面的一个巷子,那巷子除了显露着诡异的安静,与其他巷子相比也没什么差别。正当我要路过的时候,一声苍老且沙哑的声音叫停了我。
“来一下,你不会后悔的。”
我站在巷口,用手指了下自己,得到老人的赞同,我就走了进去。
老人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盖住了老人的全身,头也是一直低着,让人看不清他身体的任何细节,只有他的声音在巷子里传荡着无尽的年代感。
老人缓步走到一个盖有同样黑色布料的类似笼子的东西前,用手在上面轻抚了两下,对我说:“如果你愿意打开它,它就是你的了。”
他对此似乎很无所谓,甚至有些茫然。但老人的话却带有很强的吸引力,就在顷刻之间,那饱含激动的欲望就已经占据了大脑一半以上的地方。
我的意识在和他拼命地做斗争,就像是在极度的困倦时拼命地向上翻动眼球,视线和意识不断出现断片的现象,我甚至没有看清我是怎么打开笼子的,那股欲望就完完全全地被恐惧代替了。
从那笼子里跳出了一个似狗非狗的生物,死死地咬住了我的左腿,那个生物只有尾巴光秃秃的。有点像蜥蜴的尾巴,全身上下其他地方都像极了狗,只是它的爪子和牙齿更为锋利和长,尤其是它咬住我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受到牙齿要比表面看起来长了不止一倍。
牙齿不断在肉里搅动,也在消磨着我的意识,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数根钢筋在腿上反复穿插。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那只生物的嘴才渐渐松开,眼里的光也黯淡了。我艰难地爬起身,什么都顾不上就往医院跑。医院里比街上还要安静,医生们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手机,从他们习以为常的姿态,可以判断,他们清闲不止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看见我疯癫的模样,也都慌了神,提上口罩,穿上防护服把我围了起来。
他们像看待动物一样看着我,随即又给我打了针麻醉剂,等我倒在地上,我的意识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消散,反而更加的清醒,并且这种清醒还在持续地攀升。
他们把我安在推车上,这副身体的主人荣阿宝现在的意识应该已经消散了,但眼睛还留有一条足以让我看清外界的缝隙,让我看到腿上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
在这一路上,他们一直在给我打麻醉剂和镇定剂,让我的精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昂,仿佛置身于数万米悬崖之巅的感觉让我变得极为敏感。
在亢奋中我被带到了一个密闭的房间,他们似乎抽掉了房间内的空气,让我在缺氧和极度的亢奋中产生了躁动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持续不长,我就被送回了开始的那个房间。他们嘴里还交流着:“缺氧20分钟,体表并未发生异常变化,判定为普通人。”抬着我的人还在和他不断确定。
我应该是在床上,那条缝隙只能让我看见灰白色的墙。不知道盯着墙看了多久,直到身体感到燥热和饥饿,我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个房间早就停水了,燥热感催使他褪去了身上的衣服。我看见了他身上长满了毛发,尾骨那里也有明显的凸起,最让我惊愕的还是他的手指,从每只手5根长到了每只手6根,脚趾更是从每只脚5根长到了每只脚7根。
我不知道他的脸现在长成什么样,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一定会让人极度的不适。他趴在地上到处嗅着,四肢摆放到了极为夸张的程度,边爬边撕咬着家里的所有东西,也许是饥饿感让他失去了理智,窗帘也被他极其野蛮地咬了下来。
久违的阳光吓了我一跳,我的嘴向前突出了很长的距离,让我可以直观地看到自己的鼻子。
邻居家的窗户离我只有十几厘米宽,只要我轻轻一跳,就能到邻居的家里,但我好像还不太会使用后腿,奈何怎么嘶吼,也跳不起来。
邻居看见我,迅速地将身体贴在墙上,缓步挪到电话旁向别人求助,此刻的我已经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情感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句:“撕咬或吼。”
邻居家的电话还没有放下,一群像极了特警的人就直接炸开了我的房门。当我回过头,两枚镇定剂和五枚麻醉剂已经扎在了我的身上,我向前又跑了数十步,才瘫倒在地上。
我闭上了眼,世界归复漆黑,现在我只能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传达的:我被绑在架子上,从声音来看,应该还是那位医生,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位女士,听声音和对话,应该是名博士。
等我睁开了眼,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只不过这次我又恢复了感觉,那是种害怕和紧张所交杂的复杂情感。
身体依旧是之前的样子,但这次我的听觉上升了不止几个层次,隔着几十米宽的玻璃,我都能听见他们在讲什么。
“实验品二十四号,行为举止异常,无不良反应,无过激反应,安全性‘良’。”
“有没有解决方案。”
“一般实验对象存活时长不超过一周,但这次的实验对象存活了超过一个月,我申请近距离实验。”
“批准。”
说完,我身上的铁链松开了,正当我以为我的兴奋来源于自由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目光一直盯着女博士,此时的恐惧感完全转化成了紧张。
手心的毛发已经粘在了一起,我正想向前走几步,身后的铁链就像虎口一样又死死地咬住了我的脚踝,紧接着是下肢的麻醉感,那麻醉感也许是来自铁环内侧凸起的尖刺带有的麻药,又或许是铁环外部放出的电流。
我身形晃了一下,双腿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女博士俯视着我,眼里的意思我始终读不懂,她的神情就像古时相识已久的友人分别时一样。
他一直在本上写着什么,就这样观察了我将近十分钟,才从口袋里掏出了枚药剂。
药剂注射进了我的体内,顿时,我的嘴传来了骨裂的疼痛,仿佛牙齿在和头骨相互搅动,皮肤变得松弛,可以用吹弹可破四个字形容。
我跟在他后面,一路上不是断树枝,就是碎石,直至看见一个穹顶状类似大棚的建筑物,女博士把它称为“六号独立观察室”。它的后面是一处山谷,山谷中间是广布的森林,观察室就位于两河交汇处。
观察室中16个喷头持续工作着,室内像是起了层薄雾。水珠附着在女博士的雨衣上,她说自己叫“艾薇”,并很耐心地和我讲述了关于我的故事:
从目前的发现来看,“我”源自于奴隶时代,国王和巫师们的一次邪恶的实验。
国王为了追求不死,请了三十几名巫师想办法,巫师们就将各种动物进行实验,最后创造出了一种似狗非狗的生物,取名“鬼犬”。
鬼犬的自愈能力和皮肤强度都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但寿命却只有一个星期。国王很生气,下令杀死了所有的巫师,在逃跑的过程中,只有一名巫师活了下来,并带走了两只鬼犬,其余的都在一个星期内相继死了。
在那个巫师逃跑时,被其中一只鬼犬咬住了脚步,但他并没有死,反而获得了鬼犬的全部能力,生命也似乎得到了永生。他带着另一只鬼犬袭击了一个又一个村落,但无一例外,他们的下场都是变成了下一只鬼犬,就这样不断循环,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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