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接收到疑惑的情绪,反而充满了怅然,那是种见到了心爱之人的怅然,我也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明白了一切,我想他开始的悲伤应该也都来源于此。
正当我以为他们会坐下慢慢畅谈的时候,她的对话机传来了急促的喊声:“马上进行对实验品的抹除任务,重复,马上进行对所有实验品的抹除任务。”
艾薇也被指令吓到了,慌不择路地打开了通往森林的安全通道,我刚向外探出半个身子,枪声就开始在后面爆响。
一出了观察屋,我原本松弛无力的腿就开始恢复,翻涌的血液从每一处弹孔喷出,那血液是草绿色的,并且很快那些弹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给人的视觉体验就像是有弹性的墙快速回弹一样。
当时的天已经很暗了,飞机的螺旋桨吹起的风浪拍压在树上,我坚信他看不到我们,因为就算是飞机也不可能在夜晚找到带有保护色的“变色龙”。
这一路上,我问她了个问题:“他不死不灭,要如何抹杀?”
“用蒸馏水。”
“水会让他的细胞产生惰性,甚至停止更新,尤其是不含杂质的水。”
我又追问了一句:“那他们要怎么对付我们?”
“他们要对付的可不是我们,我还不知道下达指令的是谁,如果是他的话……”
我神情有些恍惚,又可能是天真的太黑,我们跌进了一个山洞里,山洞底部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后腿依旧不太灵活的我只能在洞壁上乱抓。
女博士的头撞在了地面的碎石上失去了意识,我抱着她向山洞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准备先休息一会儿。但此时我的身体又传来了燥热感,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快走,离开这里”的字样。
我放下了她,双手游走在身体的每一处,痒,太痒了,但脑海里仍一直闪着那个字样。
我又向前跑了不知道多远,我能明显感受到那字样传来的强度在不断减弱,直到声音消失的那刻,一股蔓延全身的疼痛感袭了过来,但很快就被头部的痛感掩盖了过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只飞虫在我脑袋里安了家,只要稍微一动,上万只的小虫就会开始在脑袋里乱撞。在疼痛中传来了出汗的错觉,等我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都盖了一层明亮的绿色。
现在我的大脑里无比的安静,因为我连自己大脑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感觉依旧还在。
镰刀般的爪子紧扣在土里,随之而来的是泥土的挤压感和粗糙感覆盖在所有手指上。我将手拔出,尝试握了握,爪子便会随之收缩。
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碎石碰撞声,一股躁动感像是受了惊,在身体里躁动、蔓延。这欲望并不是从大脑传来的,而是凭空出现的,突然附着在了我的身体上一样。
从发出声响的石壁后面传来了香味,像是烤鸡,口水从牙齿里流到了手背。
是那个女人,尽管我知道她现在很危险,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甚至连为她祈祷都做不到。
大脑无法思考,此刻的我,就像是在看一部纪录片。我能明显地感受到爪子里渗入泥土的感觉,只不过当时我无法形容而已。我只是轻轻一跃,女人的皮肤就快被我的爪子刺穿了,但我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因为比起香味,我身后传来了让我难以忍受的气味――是同类!
散发出恶臭的是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老人,老人弓着腰,双手也藏在了斗篷下面。我此时的动作很小心,双脚略向旁边倾斜,身体下俯,双手紧扣在地面。
老人什么都没说,一只手伸出斗篷,没有任何犹豫,食指迅速扣动了扳机。
我的四肢瞬间用力向旁边跳去,就在我的身体滞留在空中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也从斗篷中伸了出来,顺势打了一发注射器。
针管刺进了我的腹部,蓝色药剂的注入伴着我全身的抽搐,脑海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响声和大量排斥意识的疼痛。
头部突出部分开始回收,那种骨头碎裂再粘合的感觉让我想死了无数次。终于在将近三分钟的时间里,我全身的毛发也都褪去了。
等我意识清醒,老人已经脱下了斗篷,开始自顾自地演讲:“怎么样,小泥鳅的感觉还不错吧?这可不是普通的蒸馏水,他们这些蠢货居然认为蒸馏水就可以杀死你。”
“哈哈,别以为你得到了我给你的能力,我就对付不了你,我可是研究了你们上千年啊!你们的制作,你们的能力,甚至如何毁灭你们我都知道,就算你的匹配度再高,吃了‘小泥鳅’也要给我掉层皮。”
他已经疯了,身体摆弄着各种人类难以理解的姿态:“哈哈,我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说着他右手举起了枪,向着我的头扣动了扳机,我的脑海里嗡的一声,之后便陷入了无尽的轰鸣声中。
“梦要结束了吗?”
洞口外面已经没有了枪炮的轰鸣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唦唦……地上的对讲机传出一段急促的通知:马上将对六号独立观察室进行清扫任务,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重复,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女博士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因为她清楚清扫任务是什么:就是对该地区进行核弹打击,来清除指定目标和全部资料。
五分钟,女博士自语道,可五分钟能干什么?用土把自己埋起来躲避核爆,还是跑出清扫区?都不太可能,我们能做的似乎只有等。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我靠在艾薇的身上,静静地听着头顶的爆鸣声,感受那席卷全身的热浪炙烤我的每一寸肌肤。
洞穴顷刻间就塌陷了,洞穴连同之上的50米小山一并砸下,泥土镶进我被炙烤过的肌肤,好想睡觉……
高温蒸发掉了我体内的水分。温度高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暖和,在这层暖意的簇拥下,我不知道呆了多久,在寂静与黑暗中,我只能数数,无聊的数数。我从1一直数到12亿2756万。
400多年,在我感觉到眼睛抽动了一下时才停止。无所谓了,反正我这个人平常最爱做的也就只有发呆和数数了。
我并不会因为时光流逝而感到痛惜,因为我知道这是一场梦,一个真实而又荒唐的梦,也许当我醒来也才早上六点钟而已。
我的爪子穿过了泥土,在这之前,我已经在地下挖了50多米的距离。此外,我还清晰地感觉到原本困倦的细胞变得活跃起来。
我的手出露地面的一刹那,一股熟悉却又让人难以忍受的灼热感蔓延至整个手臂,本能地我把手缩了回来,看来是药剂,又或者是这场核爆,给我的身体落下了病根。
现在我对太阳光十分敏感,但太阳光是杀不死我的,我的恢复速度要远超太阳光的破坏速度,可像那样蚂蚁咬般的痛痒真让人不爽。
黑夜很快就没过了洞口,我再次将手伸出了洞口,是没有阳光的清凉,夹杂着一丝……一丝香?我迅速地破开地面,顺着香味看去,发出香味的是一对夫妻,已经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这里在辐射消失之后被改成了墓地,很快也会成为我的进食场,虽然我并不需要进食,我的身体会自动将身体里的肉撕下来放进胃里来充饥,但那对夫妻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份可口的饭后甜点,带给我的吸引力甚至比甜点还要强上数百倍。
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最不爽了,即使我现在还保留着人的意识,但面对这种诱惑,就算是人也会顶不住吧。
我扑了上去,轻易就咬断了男人的脖子,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人死后,那股香味居然很快就消失了,像是甜蜜一样,舔一口就没了。
女人也没有逃出我的魔爪,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消失了香味。等我回头再看男人时,男人的身体竟然发生了变异,原本人类的骨骼结构变成了狗的。
风入了魔一样吹开了云层,月亮反射的太阳光让我的身体产生了一阵瘙痒。但比真正的太阳光弱很多,顶多能让我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月光似乎有魔力,让我的思维变得迟缓了一些,月亮开始变得奇怪,在空中扭曲着,砰的一声,月亮消失了,光也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了黑白色、模糊的一片。
“试验品代号‘阿努比斯’,确认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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