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在时,每天都会在我耳边絮叨,说我将来要是能在典礼上成功入学,那就能挣很多很多钱,否则这辈子就跟我那爹一个穷酸样,没出息。
当时年幼的我,对典礼的期待也仅限于当天热闹,能和伙伴尽情玩耍,也就对母亲的话不太敏感。
直到后来,父亲断了腿回家,母亲生病离世,乃至整个家庭的期盼都压在了年仅六岁的我身上。
喘不过气来。
方才开始明白。
————
“风信!”
在哭泣与回忆中,少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呼唤他。
呼唤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风信起身四处环顾,却找不到声音源头。
“风信!”
这次,呼喊声犹如茫茫大海之上的帆船,帆船之上的锚。
风信快速锁定方向,他看见了染上浓郁夜色的草地,草地尽头是发出昏黄光亮的路灯,路灯底下,是被昏黄灯光渲染的一道身影。
可能是泪水打花了画面,使风信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这道黑点越放越大,直至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谁?”望着衣着鲜艳,衣裙干净整洁的那人,风信不由后退一小步,尽量与她保持距离,怯生问道。
“你好呀,我叫木槿,是你今后五年的老师呦。”木槿瞄了眼对方手中攥得有些发皱的文件,俯下身子笑笑回答道。
见风信依旧无动于衷,木槿索性蹲下,伸手轻抚前者脸颊,大拇指轻轻帮他擦去眼角上的泪水,柔声问道:“迷路了?”
少年摇头以表否决。
看到这回答,木槿不由皱了皱眉头,试探性问道:“不想上学?”
“不是的!”这句话就像是点燃炸药桶的引线,掀起了惊涛骇浪。
风信大声反驳一句后,语气都开始变得有些发颤,委屈道:“我没有不想上学,我不是不想上学……”
早年为了给父亲治腿,给母亲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
在母亲死后,家里更是变卖了房产,沦落住在偏远山沟的泥屋子里。
来参加典礼前,他与父亲发生过争吵,因为一但被选中进入学院学习,便要交好多学费和乱七八糟的杂物费。
少年知道父亲囊中羞涩,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所以只想早找点活,帮家里分担点压力。
可父亲却只想让他儿子尽可能的被选进,能多学一点是一点。于是面对儿子的争吵,他只好死拉硬拽得将其拖到学院里。
可钱呢?是啊,可钱呢?!
少年想不出,父亲为啥一定要让他上学,更想不出父亲该如何处理这笔钱。
“为什么死活都要让我上学?是为了我嘛?可是我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么做,我只会辜负他!
“他以为把我送到学院里,五年的时间就能让我成才?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种期待全都压在我身上?为什么要逼我?我只会辜负他们,辜负他们对我的期待,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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