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相王府。
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
来来往往的宫女、内侍,奔忙穿梭在回廊之间。
与整个安国相王府的热闹不同,位于东北角的书房别苑却是极为安静。
即使有一两个宫女、内侍偶然路过,也都是近乎本能地轻放脚步,生怕惊扰书房内的相王殿下。
书房内,瘦削的相王李旦坐在胡凳上,手里捧着一卷《汉书》,读的津津有味。
笃笃笃。
忽地,敲门声响起。
“阿耶。”李隆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旦抬起头,将《汉书》轻轻放在矮几上,又用镇纸平压。
做完这一切后,方才出声道:“进来吧。”
书房门被徐徐推开。
“孩儿见过阿耶。”李隆基提起袍子,跪地行礼。
望着眼前这个神采飞扬、器宇轩昂的儿子,李旦心中甚为满意。
虽然他是庶出,但那份胆识却是世所罕见,不怪母后对其大加赞赏。
但有些事,他做的太过活跃了。
李旦温和目光忽地冷了下来,道:“昨夜那只大虫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伤着卫王妃?”
“呃……”李隆基抬起头颅,对上李旦冷冽的目光,喉咙一哽,想要开口辩驳,却不知从何讲起,只得低头磕了下去。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只是生气片刻,李旦便开口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发,危及的不仅仅是你临淄王府。”
“现在武氏、韦氏权势滔天,你皇伯又深忌惮于我。若是卫王不幸有个三长两短,纠察下来,后果哪堪设想?”
“我让你前往卫王府探视,本意是想让你交好卫王。你倒好,私自做主,将卫王夫妇引上邙山。”
“若非卫王赶到及时或者卫王武艺不精,你与王氏、卫王妃现在早就化作了大虫食物!”
“人人都说三郎类太宗文皇帝。你以为那是在夸你吗?”
“他们那是在捧杀你!你明不明白?”
李旦恨铁不成钢,谆谆教诲,言辞虽然锋利,但又何尝不是爱子心切。
“孩儿知错!”李隆基蓦然抬头,泪流满面。
“唉……你起来吧。”
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想明白了。李旦摇摇头,心道:儿孙都是来讨债的啊!
“把昨天见过、听到的都给我讲一遍。”
“是。”李隆基站起来,躬立在李旦身边。
将昨天从卫王府开始,到今日下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讲给李旦听。
随着李隆基的讲述,李旦的两眉之间逐渐凝现出一个“川”字。
“等等。”李旦忽然叫停李隆基,问道:“你在禅音观见到了洛州长史薛季昶?”
李隆基点点头。
李旦得到肯定答复后,站起身子,通过纱窗眺望远方。
禅音观是什么地方,他比李隆基清楚。
那里名义上一座道观,实际却是一座监牢!
薛季昶去那儿干吗?
奉了谁的命令?
张柬之?崔玄暐?亦或是上阳宫?
李旦不知想到了什么,后背忽地沁出一身冷汗。
“阿耶您……”李隆基看见李旦身躯在微微发抖,急忙走上前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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