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灵芝和祥生这天下午刚从地里锄完杂草回来,燕子跟在二人屁股后面正跳的欢,一抬头,只见门口槐树下坐着穿了一身绿军装的年轻男人,身上背着捆的死死的绿包袱,包袱下面挂着白底红边脸盆,腰间还别着一个军用水壶。

“德强,你回来了!”灵芝定睛一看,原来是在XZ当兵的三弟,喜极而泣。

“大姐,我转业了,在部队收到咱爸来信,说你又生了个姑娘,我还没来得回家,想想过来看看你。”德强擦了擦额头的汗,蹲下身来仔细瞧着燕子的模样。“这是燕子吧?应该有四岁了,燕子,来,舅舅抱。”

燕子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的望着从未谋面的舅舅,又望向灵芝。

德强看着燕子稚嫩的脸庞,对祥生说:“大哥,和你一个模样呢。”祥生嘿嘿笑了笑,寒暄了两句。

“快,燕子,这是你三舅。咱在照片上见过舅舅,你忘了?”燕子听完母亲的话,慢慢地靠前站了站,仔细端详着舅舅。

“大姐,背上背的是二姑娘吧?你背着她下地了?孩子奶奶呢?”

“孩子奶奶看着老六家的孩子呢,他家娃比燕子小,没事,我自己可以,二姑娘都半岁了,我把她放在地边,到处爬着玩呢,别操心。”灵芝说完赶紧接过三弟背上的包袱,拉着弟弟往家走去。

坐在家中,姐弟俩聊起了这几年的生活,祥生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

“大姐,你受苦了。我们也帮不上忙,想想咱家过去的情况,想想咱妈受了多少罪,现在都熬过来了,你要坚强,就像咱妈说的,做人要有志气,不能被别人看低了,凡事靠自己。”

“德强,我明白,现在的日子比过去好多了,再困难我都能坚持。这不还有你哥嘛,他虽然话少,但是个好人,心善。让咱妈放心。”

说起灵芝家,灵芝的爷爷是给村上红白喜事做饭的,因为厨艺精湛,经常被叫去帮忙,主家在事后都会适当给一点酬劳和些许剩饭菜。灵芝爷爷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灵芝的父亲。也许是自己从做饭手艺上尝到了甜头,爷爷认为穷人家的孩子只有读书,有了知识文化才有立身之本。在那个年代,爷爷一人供灵芝的父亲上了学,父亲脑子好使,顺利读完了中学,做了教师,后来机缘巧合进入了一家省级研究院,成为单位骨干。在父亲二十三岁那年,爷爷自作主张给父亲定下了一门亲事,要求父亲回来完婚。迫于无奈,父亲硬着头皮成了亲,娶了灵芝的母亲。

灵芝的母亲身材瘦小,小眼睛,塌鼻梁,和父亲见面时眼皮都不敢往上抬,面红耳赤,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父亲很不满意,但灵芝爷爷的斩钉截铁让他欲言又止。成完亲后,父亲便继续回到省城上班。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灵芝和弟弟妹妹相继出生,父亲爷已经当上了单位的小领导。在当时落后的农村,有固定工作的人都被大家称作“工人”,谁家里如果出了个“工人”,周围街坊邻居都会啧啧称赞,羡慕不已。在灵芝小时候,每次带着弟弟妹妹在街上玩耍,都会被人笑着打趣:“芝妞,你的工人老爹啥时候回来?给你带啥好东西?”灵芝听完心里总会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仿佛走路都开始趾高气昂了。灵芝母亲总会告诫兄妹几个:“出去不要说你们父亲往家带什么东西了,小孩子只管玩自己的,不要对外说大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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