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跑出门口去,站在阳光底下,几乎有种从阴曹地府重返人间的错觉。

鹿盼只感觉遍体生寒,若是撩起袖子查看,胳膊上恐怕都浮满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

后悔今日没有坐着马车出来,在外面跑了这几个来回,直跑得腿肚子都转筋了。

但她还是收起了偷懒的心思,三步并作两步奔着近月楼而去。

“稀客呀,现在见你一回可是愈发难了。”秦晚绵听说鹿盼来了,还未等她进屋就先调侃上了。

“她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大忙人,能抽空来看看你已是交情匪浅。”夏万通也在,正好,鹿盼就是想凑他们俩都在的时候说话才更方便些。

他们见鹿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扶着墙喘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哟哟,天塌了是怎么的,出什么事了让你这般不要命地跑。平时你最是怕动喜静一人。”秦晚绵招呼小童打了水,又拿拭布浸湿后绞干不住替鹿盼抹去脸上和后颈的汗。

一边拍着她的背,她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她颇为沉得住气,并不催促鹿盼,而是让小童赶紧去拿些凉好的蜂蜜水和茶点过来。

经过她的一番照拂,鹿盼顿觉好受了许多。她饮了些茶水润润嗓子,半倚在桌边说道:“你可听说了红蕖坊游姓娘子的事情?”

秦晚绵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又即刻恢复如常,“自然是知道的,他们可是抢了近月楼不少生意呢。”

“鹿姑娘可是想说那游蕊丝是冲着我和晚绵来的?”夏万通紧紧握着秦晚绵的手,似是要暗示她毋需担心。

“我很难不这么想,她和宓大那些旧闻想必二位已经知悉了,我也就不多赘述了,她对秦娘子是有些成见的,我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秦晚绵仍是温柔地帮鹿盼擦着脸,她此刻已冷静下来,不再出汗了,之前被拭布沾湿的鬓角和碎发包裹在脸颊的轮廓上。

“你是特地跑过来通知我们小心的吗?”秦晚绵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眼前的麻烦根本不存在。

“我怕这事儿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去了。”鹿盼将红蕖坊里的所见所想细细说与他们二人听后,三人尽皆沉默不语。

“我自会护晚绵周全。万通镖局加近月楼还能怕了她红蕖坊不成?”夏万通这么说鹿盼倒觉得并不是托大,心下也宽慰了许多。

“别为了这些事情左右了心境,我让厨房备了酒菜,你这一天都没好好吃饭吧。”鹿盼不好意思的想,其实宓二今日已经招待过她了。

但盛情难却,这明州城里又有谁能拒绝得了秦晚绵的好意呢。

小童很快就进来上菜了,咸鱼茄子煲、鱼籽烧鱼泡、炸酱面、炝拌木耳、宫保鸡丁。还有一道酸菜鸭肉蒸饺。

摆了一桌子,都是看上去就诱发人食欲的菜色。

爱在近月楼吃饭又何错之有,不爱在近月楼吃饭才别具一格吧。饭菜香冲淡了内心的阴霾,这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尤其是那道鱼籽烧鱼泡,简直比鱼肉本身还要更甜香脆韧。

饭后,秦晚绵又拿来牛乳片和青瓜给鹿盼清口。

要不是夏万通会拿眼神刀了她,她简直都想赖着不走了。

不过窗外天色已晚,鹿盼今天虽然抽不出时间去管客栈,但也是累得像被人抽筋拔骨一般。

此刻脚步虚浮,秦晚绵不忍让她再自己走路回去,便差小童备了车马将她送去石府。

进屋一看,小糖抱着芝麻糊睡着多时了,看来她也是累得不轻。

鹿盼给她掖了掖被角,只听她嘴中不住地嗫嚅着:“好累好累好累……”

不免忍俊不禁,回头得跟孙易乔关照一声,教学要循序渐进,别太为难小糖了。

第二日一早却见一个许久未露面的身影出现在了石府,“怎么是他?”鹿盼面色一凝。

待他走远后,鹿盼才从角落里出来,看样子他是刚去找过石芜存。

“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鹿盼来到客堂,石芜存果然还在里面。

“还能有谁,你不妨猜猜宓如岳是来做什么的?”石芜存眼中含着一抹笑意,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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