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盼等人对游蕊丝的所作所为倍感厌恶,面上想必也不是很好看。

“红蕖坊和石府可不一样,我们这里调教下人习惯用铁腕手段,望诸位不要见怪。”把厚颜无耻描绘得如此理所当然。

人果然是健忘的生物,做了几天人上人而已,便不记得姓甚名谁了。

“对待没有价值的弃子或者叛徒,不论红蕖坊亦或者石府,大家都是一样的。”鹿盼的话显然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她干笑了几声,许是没有时间润润嗓子,听起来跟二胡似的,“你不过就是比我更虚伪更会装模作样些罢了,你以为没了石府你算个屁,真当自己左右逢源是因为会做人啊。”

这种时候居然还要散发她无处安放的恶意,鹿盼对眼前之人的不可理喻又加深了几分,“命都快没了就别纠结人缘好不好了,那不是你现在有空考虑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只能靠你拯救吗?别太傲慢了,鹿盼。”岚粟用拇指把剑抵出来一寸有余,这招很有效,游蕊丝显然对他还存了几分忌惮。

还好带了岚粟和孙易乔来壮胆,不然这对话进行到一半就会变成扯头花大战。

“那你觉得自己还能指望谁来救你?那些倭人?芙蓉宴的宾客们还处于致幻后昏迷的阶段,等他们醒来可会给个机会听你诡辩?”鹿盼吃准了游蕊丝根本没有退路。

“看到我这么狼狈你很得意吧?”游蕊丝只是想不通,鹿盼有什么理由来帮自己。一个阴险狡诈的末流商贾,装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我当然不会白帮你,我要你把潜伏在明州城内的倭寇名单交给我,这伙人劫杀了暹罗国进贡的使臣,妄图用芙蓉膏将明州搅得乌烟瘴气,其心可诛。”那批倭人中有一部分藏得极深,他们来此地扎根多年,早已精通当地语言,平日里伪装得滴水不漏,扮作城里本分的普通百姓,故而很难将他们连根拔起。

这次正好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办的芙蓉宴令他们利欲熏心,露出了破绽。

“那你能许给我什么好处?”游蕊丝生性多疑,她对鹿盼是极其不信任的,但她也知道没有石府相助,她连红蕖坊的门槛都踏不出去。

“你现在连棋子都算不上你跟我谈好处?我至多保你一条命,仅此而已。”呵呵,好一个仅此而已。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一点没错,能活着离开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典。至于其他的,别奢想了。

待那些贵人们醒来,发现自己再也拿不出芙蓉膏,芙蓉宴的真相暴露……到那时候也许会后悔没有早点死在岚粟的剑下。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把我带出去。”

“我不但能把你带出去,还能把你送上去往东瀛的货船,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去东瀛,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印有游蕊丝名字和画像的悬赏通缉令很快就会贴得到处都是,她留在中土别说是东山再起了,余生将永无宁日。

“我想你也不甘心后半辈子隐姓埋名当个过街老鼠吧。”她咬得嘴唇都发白,无奈地接受了鹿盼的提议,将三人带至密室,从墙内带机关的暗格中取出记录了所有城中倭寇姓名和居所方位的密函,又将一本札记交给了鹿盼,里面详细记录了当初暹罗贡品失窃的来龙去脉,包括后续策划芙蓉宴收买控制显贵的经过也都赫然在案。

“我一走,你们可就成为协助主谋逃跑的从犯了。”钉死在砧板上的鱼总也要象征性地跳两下证明自己还没死透。

“莫要自抬身价,重要的是倭寇名单,和坐实暹罗贡品中的芙蓉膏流向了何处。你是死是活无人在意,想托人下水你还不够分量。”游蕊丝觉得自己输得有些难看,她把头上华丽的装饰发泄一般尽数拆卸下来,因为动作太粗暴扯掉了不少头发,看着都疼。

本来以为把自己武装到无懈可击就能在气势上压过对方,谁承想不过是自作多情。

鹿盼却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差点忘了,我正准备提醒你换下装束呢,你倒是配合。辛苦你跟我到里间去一趟吧。”

她和游蕊丝交换了穿着,她还是头一回打扮得如此隆重,不过那些眼花缭乱的首饰实在太累赘,又耽误时间,她索性一股脑都收进了佩囊里。只粗粗绾了一个髻子。

快步走出来对孙易乔和岚粟点点头,“快送她去码头吧,待船开了之后就将密函和札记交给石先生。”

“鹿姑娘,你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换我或者岚粟等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孙易乔觉得把鹿盼丢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小糖定不会原谅他。

“她能出什么事,你难道还想男扮女装代姊出征不成?”游蕊丝一腔恨意无处发泄,看孙易乔温和便像条恶毒的蛇一样对着他猛吐信子。

孙易乔被她怼得雪白的面皮都涨红了,额角青筋一跳一跳显然是难得的动了怒,他不是一个擅长还嘴的人,但岚粟是,“你若是嫌衣服累赘,我替你扒光了走出去也是可以的。”

被岚粟一吓她彻底没声了,低着头跟在他二人后面灰溜溜地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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