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把全副精力放在宓如岳身上,浴堂未必没有你的份。”明明是游蕊丝自己心思不在经营上,“你怎么不去怪他?”
“我……”游蕊丝听到宓如岳的名字,突然语塞,眼睛里透出一抹难得的温情,宓大想来还不知道红蕖坊内的变故,不过他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你再不走,追兵来了想走可就走不成了。”岚粟急着回去复命,语气已是十分不耐。
游蕊丝泄了气,像片枯叶般飘进了船舱,船上的伙计早就打点过了,看到她也没太大反应,只一味低头做着准备。
岚粟和孙易乔目送船只离港而去,“你说她还会回来吗?”岚粟总觉得游蕊丝不是会就此善罢甘休之人。
孙易乔其实也顾虑重重,不过人既已送走,再多想也无济于事了。
虽然把人秘密关押起来是更稳妥的做法,但那恐怕比死更痛苦,虽然他不确定放游蕊丝一条生路到底是鹿盼的意思还是石芜存的意思。
秘函很快便摆在了石芜存的面前,有了名单揪出那些人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这件事做得干净漂亮,没多久就有一份厚礼送到了石府。
至于那芙蓉膏的事,却是有些麻烦,知道了是谁劫的贡品杀的使臣,对暹罗那边总算避免了交恶的可能。但这芙蓉膏流往民间,继而导致参与芙蓉宴的一众宾客染上了烟瘾,却着实有些棘手。
这些人突然之间断了来源,自然十分痛苦,神医谢忘忧开了四物饮的方子,由石府派人送到了各个府邸里,嘱咐熬成膏状后服用,直至彻底戒断。
都是身娇体贵的主儿,自然不敢怠慢,对于谢神医雪中送炭的作为不胜感激。
谢忘忧却说他不过是替石府办事,药钱已经有人代付了。
于是他们又将库房里的宝贝们争先恐后地送到石府来。
鹿盼看着这一茬茬送礼的队伍,喜上眉梢,抱着芝麻糊与它说闲话,“你个小招财猫,看看这都是你替石府招来的宝贝,改日带着你去邀个功可好?”
它哪里听得懂,傻乎乎喵呜了几声,嘴巴张得老大一副困意慵懒的模样。
那日鹿盼一个人驻扎在红蕖坊,直守到有官兵来查抄为止,不曾离开过房间半步。
小鹋看到那么多人来势汹汹,害怕地扑到她怀里以为要被抓走。
鹿盼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不怕,官府不过是例行公事,你我都不会有事。”听她说完,小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心情平静了许多。
红蕖坊里参与策划和举办芙蓉宴以及同倭人暗中勾结的全都被抓走了,这桩丑闻与明州城内的官宦子弟有所牵扯,自然得抓几个倒霉蛋回去让他们消消气。
那个被游蕊丝插了一根步摇戏谑的金万两首当其冲,他豢养的昆仑奴眼见形势不对早已逃之夭夭。
红蕖坊人人自危,生怕和这件事扯上半毛钱关系被拖下水。好在芙蓉宴规格太高,本来就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参与进来的。
阿鹋之类平素只负责端茶递水的丫鬟小厮们不过是被简单盘问了几句便放了。
前一日还在大宴宾客的繁华之地,在一场查抄之后,落得个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凄凉之景,不免叫人有些惋惜。
坊内的淸倌红倌打手鸨子们也都另投其主去了,毕竟人活着总要吃饭,红蕖坊一时半会儿是开不起来了,留下来无异于死路一条。
但仍有好些如小鹋一般的小童丫鬟们,年纪尚幼没有家眷亲人可以帮衬,茫然地睁着一双大眼,显然还不太明白眼下的状况。
不管他们的话多半要成为流落街头的小乞丐,鹿盼拿不定主意,便去找石芜存商量。
“石先生,我看红蕖坊那处市口是很好的。”她眨眨眼,希望石芜存能听懂她的暗示。
“怎么,你不满足于经营浴堂和客栈,准备接手秦楼楚馆?”她就知道免不了被揶揄。
“若是石先生屈尊来店里做头牌倒也未尝不可。”切,既然石芜存不想爽爽快快地帮忙,那鹿盼也不介意小小地占他一些口头便宜。
石芜存许是对她直白的无耻有些瞠目结舌,就在鹿盼犹豫要不要自己先主动打破尴尬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你是想给那些小孩儿寻个去处吧?”
原来他已经猜到了啊,真没劲,“毕竟总不能一直放在石府吧,浴堂和客栈那边暂时也不缺人,虽然可以送去帮忙,但另外开份工钱给他们是说不过去的。其他人也会有微词。”
红蕖坊就这么烂在那儿着实可惜,想把这块地吃下来的人不在少数,石芜存当然不会放着现成的便宜不捡。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游戏每天都在上演,红蕖坊改头换面成了明州规模最大的饭庄——竹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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