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盼跟个人偶似的任由宓二小姐屈尊降贵替自己又是涂药又是包扎,看她的样子好像还挺享受这种助人为乐的机会。

“怎么样,我包得好不好看。”宓如许似乎很得意自己的作品,抓起鹿盼的手来回摇晃了几下。

“好看好看,漂亮得像朵花。”鹿盼的口气也是唯恐天下不乱,极尽夸张之能事。

她主要是担心宓二心里膈应,但这件事本就是宓如岳的锅,她怎会不分青红迁怒宓如许呢。

她是真见不得宓二这样的天之骄女,低三下四地奉承自己,跟块上好的白糖年糕跌进泥坑里,沾了满身脏兮兮的烂泥巴,可惜得叫人揪心。

“行啦,换药这种小事,我随便找个伙计帮忙做一下就行,还特地劳动你跑一趟,这叫个什么事儿。”鹿盼给她沏了茶,又伸手去拆她带来的伴手。

居然是火腿酥,鹿盼一高兴就吃了仨,宓二才吃了半块,剩下半块也进了鹿盼的肚子。

酥皮屑屑掉得满桌子都是,宓二看不下去,拿了抹布来收拾。

鹿盼伸手要去拦,“诶,诶,你堂堂宓府大小姐,你只管坐着就是了。”

“行了,哪儿有那么娇气。”宓二也是个固执的主儿,她认定了要做八头牛也拉不动,鹿盼就随她高兴了。

“经营这竹茂楼,可会常发生类似的事儿?”宓二仍是不大放心,饭庄里喝多了黄汤趁着酒劲闹事儿的故事她时有耳闻。

“客人之间起了摩擦闹出动静来的难免,不然何必养打手,不过不卖我面子的还是头一回,也算开了眼了。”鹿盼挠了挠自己的后颈,又抓抓额角,话虽说得有些重但口气并无责怪的意思。

“宓大公子若被竹茂楼打了传出去以为宓府和石府交恶,平白无故给无聊之人做文章。”

“你自己逞英雄就没人嚼舌根了吗,你啊为了个小丫头片子图什么。”要骗过宓二还真是有些难度。

“你这人怎么什么都门儿清,真没意思。”鹿盼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当初端红蕖坊,小鹋也是出过力帮过忙的,过河拆桥多不厚道,我若是不把她安排在竹茂楼她何至于被宓如岳撞上,横竖也是我考虑不周。”

鹿盼已经打定主意把小鹋放在石府了,在石芜存眼皮子底下待着,没人敢为难她。

竹茂楼到底是鱼龙混杂了些,从石府调了个精明强干的伙计来顶了小鹋的位子。

待她成长得差不多了,若是有兴趣,再来竹茂楼帮忙也是一样的。

“鹿姐姐,这样是不是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你整日泡在竹茂楼里,等你回石府我都睡着了。”小鹋见不到鹿盼老大的不乐意。

“等以后没那么忙了,多的是机会见面,小鹋有石先生护着我也放心嘛。”一通好说歹说总算把小丫头暂时唬住了。

“你倒会替我找事儿,这么小的丫头在石府能干嘛。”石芜存这边也不是好打发的。

“她的工钱从我账上走还不行嘛,小鹋机灵着呢,若不是宓如岳找茬,我还不舍得把她从竹茂楼换到石府呢。”鹿盼心想我送佛送到西,好在竹茂楼盈利颇丰,多个小鹋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

“路过的蚂蚁都要上去关心关心。”石芜存幽幽地说了一句,把鹿盼噎得无话可说。

想到这一幕鹿盼顿觉伤口奇痒无比,恨不得狠狠抓上一抓,宓如许却说万万不可,这是伤口在长肉了,被你一抓前功尽弃。

好一个前功尽弃,成功按住了鹿盼不安分的爪子。

又过了半个来月,她已经完全好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手上的印记,只一点淡淡的褐色断线。

那一点浅浅的不愉快也随着伤疤的消退而逐渐淡忘。

人们常对记吃不记打赋予贬义,但鹿盼却觉得硬币有正反,消化掉负面情绪好过弥足深陷。

一大早就有万通镖局的人来送货,鹿盼亲自验的货,又指挥伙计分门别类一一入库。

其中20坛老米酒是用清冽的山泉水和上好的糯米酿造的,度数不高,向来受食客青睐。

鹿盼对选品极其严苛,差一点的不如不进,她对每样东西的消耗速度都卡得很精确,经过许多轮的筛选比较才最终敲定供货渠道。

如果遇到更合适的选品,也会毫不犹豫地替换,整个明州城的商户都以能给竹茂楼供货作为自家品质的保证。

小到香菇之类的干货,大到一整扇猪肋,都要事无巨细地做功课,好在宁波水路通达,什么稀奇古怪的食材都能有办法寻来。

今日就进来一批上好的花菇,颗颗肥润饱满,鹿盼自己留了8成,剩下2成提溜着送来了小糖这儿。

“主人,你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啦。”鹿盼人还没坐下,梨汤已经端上来了,入口的温度还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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