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走后,陈雨槿见自己的手仍放在丁缘胳膊处,脸颊顿时如火烤般滚烫,慌忙抽手缩回,红着脸歉然道:“丁大夫,真是对不住,还连累您也跟着撒慌,我……这……”
饶是她大方倜傥惯了,此刻也难免羞涩尴尬,缩回的手掌攥紧又松,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丁缘并未注意到少女的异常,他神色凝重,一对眸子如鹰隼般紧盯着陈雨槿的脸庞,踌躇许久才缓缓开口:“雨槿姑娘,恕我直言,你这病比巧倩妹妹要严重太多,不仅深入骨髓,血肉经络中更是增生出不少淤血肿块,整个身躯已呈晚期之象,通俗来讲,就是病入膏肓,寻常之法想来是很难治愈了!”
听闻此话,陈雨槿的身子轻微颤了一下,目光迅速黯淡下来,不过她性子坚韧,略一咬牙便再次恢复镇定。
丁缘看在眼里,不禁轻叹口气,他本不想打击对方,可现在既已开口,索性就将情况都讲清楚,省得日后留下遗憾。
于是,他稍作停顿,继续道:“而且我观你气血与脉象皆是不佳,肺腑、心脾也是衰败异常,平日里定然多有咳血,此番症状,就算有人参、鹿茸等补气血的名贵药材作辅,只怕也撑不了多少光景。”
“不过这也是以凡间医术推断,若是能请到修仙界的大修士救治,以仙人的法术神效,或许能有存活的希望,雨槿姑娘与岭南陈世修仙家族渊源颇深,想必……”
在叙说病情的同时,丁缘也将他认定的唯一救治之法讲了出来,但话到一半,却被陈雨槿打断:“我知道丁大夫的意思,只是修仙世家不比凡间世俗家族,我一伪灵根体质,身上又无珍稀法器灵物,他们怎肯花费精力与代价来救治?”
“况且方才你也说了,我的病需要大修士出手才有救治的可能,这类仙师,就算在修仙世家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即使家族肯认我这嫡系,也绝不会请得动此等人物!”
“人之一生,犹如风筝,线无根,则坠入冥府,丁大夫能将巧倩治好,已经是苍天眷顾,我的话,能活多久就多久吧!”
最后那句话,陈雨槿说得很是凄凉,虽然她悠悠一笑,将神情表现得风轻云淡,但丁缘还是察觉到了她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哀伤与绝望。
丁缘微张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望着对方那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底某处忽然涌起一丝酸涩,到嘴边的劝解之语竟怎么都说不出口。
无利不起早,有利盼鸡啼,别说冷漠无情的修仙界,就是凡尘世俗之地,利益也是衡量一切的标尺,没有足够的价值,谁会去聆听你的委屈与道理。
陈雨槿的话句句在理,他确实找不到任何反驳之词。
两人沉默许久,陈雨槿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丁大夫,你来此处可是为了祖父遗留的那枚升仙令?”
丁缘神色微愕,随即点头:“正是如此!”
一开始他就想询问此事,只是师出无名,对方患病在身,若刚见面就开口,难免显得唐突,他虽不认为自己有君子之风,却也不愿被当作小人看待。
如今对方主动提及,他心中暗喜之余也自然坦诚相告。
“丁大夫将巧倩的病治好,此物赠予丁大夫也是理所应当,只是……”陈雨槿微微摇头,话到一半忽然止住,似有难言之隐。
丁缘见此,心底陡然不安起来,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问道:“只是什么?雨槿姑娘但说无妨,如有困难,丁某定会鼎力相助!”
陈雨槿嘴角颤动,神色复杂,望着丁缘半晌后才下定决定道:“罢了,我去将它取来,丁大夫一看便知。”
说着,她站起身子,挪步走到花窗左侧的墙壁前,掀起横卧在墙上的山水画,露出下方一处两寸长的暗格,在里面鼓捣一阵后,将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取了出来。
“丁大夫,请看。”陈雨槿回到楠木椅上,将令牌递出。
丁缘伸手接过,发现这块令牌与原著中描写的升仙令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通体黑色呈三角状,可当他翻至另一面时,却见刻有“升仙”二字的金色篆文上有一道寸许长的裂痕。
“这······”丁缘脸色骤变,抬头看向陈雨槿:“此物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据他所知,升仙令只有在完好无损时方能发挥其作用,一旦出现破损,便不再被七大派所认可,入门资格与筑基丹等奖励,也会荡然无存。
不过此物在韩老魔火球的狂轰滥炸下都能保存完好,他实在想不通这道裂痕究竟是因何产生的?
只是这样一来,却将他原本的打算落了空。
陈雨槿苦涩一笑:“实不相瞒,此物自祖父从岭南带出时就已破损,这些年雨槿尝试了不少法子,却无一种能将其修复完整,也不知这是什么材质,看似寻常铁块制成,却比金刚石都要坚硬,无论刀削还是斧凿,皆未在上面留下丝毫痕迹,雨槿猜测,这等材质,只怕在仙门中也是属于稀缺的那一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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