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隅之已经走出了电梯。

修长的腿几步将人甩在身后,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第二声铃音响起前就被接起,“林总您好。”

“乔婧是怎么进入总裁办的?我需要知道入职流程。”

林隅之脸色难看,语气也生硬冰冷。

“还有,她为什么会在医院。”

“应该是肖特助……”说到一半,电话对面的人噤了声。

明明安排了男性特助,还是被她想办法过来,用脚想想也知道那个野心勃勃的姑娘做了什么。

特助很头疼,“抱歉林总,我现在就去处理。”

林隅之太年轻了,在一众成功的中年商业巨鳄中成功杀出一条血路。

夺目的外貌成为令人津津乐道的稀缺财富,太多人像搭上他的船,登上他的捷径。

漂亮的男人,优秀的背景,没有人不仰望金字塔,不向往树冠顶端的阶层。

想爬上他的床,不止有女人,还有男人。

特助犹记不久前震撼的一幕。

他和林隅之一起去外地出差,陪同参会的客户代表白嫩清俊,谈吐不俗,结果原本正常的人到了后半夜假装醉酒,脱的干干净净跪趴着出现在林隅之的床上。

特助眼睁睁看到林总脸变成绿色,又看到他愤怒的摔门离开。

还看到客户代表红着眼睛边哭边追出去,这才终于从石化的状态回过神脱了外套把人裹住拖回去。

回忆起来都是噩梦。

“林总,您的医生已经就位,如果方便的话今天下午还有一场视频会议,和客户约好了四点钟开始,您看可以吗?”

手机安静了许久,才传出对方淡淡的应声。

凭特助对老板的了解,知道他这是走神了。

林隅之的确走神。

他打电话,视线却落在另一端。

隔着一条走廊,雨幕后,有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

似乎在排队。

十五米外的是另一个世界,喧嚣、拥挤,充斥着眼泪与哭喊,有急救人员与来回走动的病人。

对方拿着缴费单在队伍的末端,身体虚弱,腿脚不便,苍白的等待着。

像一颗蘑菇。

“可以的,让Jason把企划案再发我一份。”林隅之挂了电话,视线落在女孩背上,又收回来。

唯一的印象是,太瘦了。

看起来像重病的病人。

雨变大了。

她在等待熙熙攘攘的人群变短。

可医院不少插队的人,她永远在末端。

可以理解,她虽然可怜,但是拿着缴费单的人都是来这里救命的人。他们不会因为别人的可怜而让步,甚至在焦急的时候破坏规则与原则,放下素质与道德。

只是最真实的众生相而已。

-

一路疾驰而来的肖特助匆匆下了车,远远就看见在VIP病区一楼的沙发上坐着的年轻男人。

他手旁是一杯加了冰块的咖啡,旁边是特殊病区特有的陪护护士,红着脸,似乎准备跟他搭话。

肖特助脑海警铃大作,飞快抛弃,生怕又是一个来搭讪的。

可拐角处忽然出来一个人。

刹不住脚,肖特助撞了上去。

轮椅不受控制的撞上长廊透明的玻璃墙,年轻的女孩发出一声闷哼,人抓着栏杆歪着身子,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飞出去。

药瓶和注射液散落一地,伞也撞飞了,落进水里。

肖特助立即爬起来要将人扶起,可一双手比他快了一步,将人扶了起来。

抬头看起,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是林隅之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

他神色严肃,声音却很轻,语气柔和到肖特助都觉得不可思议。

女孩半闭着眼睛,睫毛颤抖,一只手按住前胸,像在极力忍痛,脖子上贴着静脉留置针。

护工走过来检查她的腕条,惊讶的说,“心外科的患者,是刚做过手术吗?”

肖特助被铺天盖地的内疚掩盖,他想道歉,可林隅之就在他前面,像一块散发着冷气的冰,完全将他屏蔽在身后。

林隅之弯下腰,将人扶回轮椅,温声细语。

“有哪里不舒服吗?”

病入膏肓的女孩并不像文学与影视作品中被美化后的模样,她苍白,消瘦,脸颊微微凹陷,看起来不堪一击。

垂在肩上的发丝少了许多光泽,发尾泛着营养不良的褐色。

因为这样,所以没有人会误会林隅之对她心动。

毕竟他身边最不缺乏的就是美人。

可肖特助并没有察觉到,林隅之在看她的眼睛。

在认认真真看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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