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俩彻底决裂了。
今夕曾歇斯底里地问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他记得,那是她第一次情绪如此失控,像……绝望地坠入湍急的流水,抓不到任何一根得以活命的草。
可,要怎么信?
人一辈子有许多不可解的问题,这便是一个。
沉默也总能结束一个开端复杂的故事。
茫茫雪夜,今夕跪在师尊屋前那日,他也在场。
他在远处,隐匿于夜色。
风声下,他清楚地听见了今夕恳请师尊许她离开宗门。
清清楚楚……
五指不自觉地攥紧……纷扬的冬雪相继而至,他以为,是凛冬的寒意迫使他心头一颤。
灵力护体的修士也会冷么……
他似乎问了一个过于愚蠢的问题,却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春至,花开,却并非今夕的暖春。
她恨云棠,或是恨宗门里的每一个人。
恨意滋生下的人,会做出什么?今夕会做出什么?
晏秋不知道。
他只知道,师尊是个表面寡淡,内里分外强势的人。
他如何能容忍,一个受他庇护,对他恭顺的弟子由内向外的杀意?
这是忤逆,是威慑。
今夕去了思过峰。
此举为师尊对云棠的保护,更是,师尊的另一面。
今夕的名字随那夜的风雪一同消散。晏秋的名字,在第二年的春天,成为世人口中的天才。
人到底为何物?又为何总是更在意好事,忽略坏事?
师尊参透心境,云棠伤势痊愈,方梧还是那副鬼样子,活跃气氛的本事却见长……这些都是好事。
而今夕不是。
就连他,从那之后,今夕的名字,似从他的记忆里被抹去一般。
他忘了今夕。
日复一日,他怀揣道心,到人间除祟,在一众仰慕的目光中,望着身旁本无人的位置愣了神。
怎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
偏生直到被表达谢意的人拉到酒宴上,他才堪堪回神。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酒的味道。
也是那日,他得知,自己不能喝酒。
若不是金丹尚且稳定,那如陷进一团云雾里的感官,倒叫他以为自己入了魔。
该死的酒。
他大概是疯了,不然,不然他为何盯着身旁本该无人的位置,问出“可曾看到与我同行的师妹”这种话。
原来赫赫有名的剑修天才也会发酒疯……他知道这些一脸懵的凡人就是这样想的。
趁着还没完全醉过去,他决定不再继续丢人现眼,带上他师妹一起回宗门,不对,是他自己回去。
该死的酒。
他看不清路了,也看不清人。
而比酒更该死的,是他。
他竟像个疯子一般,吓到了一位同今夕身形相似的女子,没半点礼数。
“你可知错?”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宗门。
这时他还没醒酒,但多多少少知道,这罚跪,是该罚的。
可醉酒的他管不住嘴。
“师尊为何不许今夕离开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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