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低垂,灰蒙蒙的天幕如同一层厚重的纱,笼罩着昔日辉煌的庙宇,今时却沦为一片狼藉。昔日巍峨的石墙,已满目疮痍,焦黑的裂痕纵横交错,如同被猛烈烈焰所吞噬后的伤疤。

香火之味早已消逝殆尽,所余者乃令人窒息的焦臭与弥漫于空气中的凉意。空中弥散着缥缈的烟雾,隐约可见数根被焚毁的香柱倒卧于地,灰烬随风轻舞,犹如无数恍惚的灵魂,在风中徘徊,与那些褪色不堪的神祗牌匾交织成一个个无声之问。

庙宇前的院落如今被烧得光秃秃的,院中的石狮子,目光依旧锐利,却因火焰的肆虐而失去了往日威严,石材上露出的一道道焦痕,使其更显得苍凉。

院子里仅余几株倔强而生的野草,地面上满是残骸。院落正中,是一具看上去像焦炭一般的尸身,几名小厮灰头土脸,衣物皆是被火舌吞吐而残破不堪。唯独尸身旁边一名素衣女子,整洁洗练,正仔细打量着尸体。

“脉象尽失,鼻息不存……只是奇怪,虽然体肤焦黑如炭,又经了这一番火燎烟熏,但似乎并不像是被火烧死,也不像是烟气入体而亡……”

三五名小厮听罢,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可怜啊……”

“老爷……”

“咳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女子双手啪的一声合上,微微朝前方拜了一拜:“可惜晚了半刻,不然或许有一丝转圜之机。”

“快,快点,就在这里。”

沉闷的马蹄声让啼哭的小厮们猝然一愣,紧接着便看到一队马快飞速疾驰而来,带起一阵阵飞扬的灰烬与草屑。

“怎么回事。”为首的班头下了马,随后的三班捕快,更夫郎中急忙四处散开,搜索伤者亡者。

……

“喏,事情就是如此。”老道无奈的摊开手。

林梓此刻心中愁绪如麻,如今看来,想是一昼夜之间变故横生,前所未有的繁剧纷扰让城中各衙署都乱了阵脚。

一刻钟之前押送林梓两人的班头,似乎有什么特别打紧的事情要赶着去做,事发突然之间根本没有功夫听林梓的辩解说辞,直接将街上的可疑人等押了回去。

由于一下子被押入狱中的人着实太多,一时间无处安置,只能将一些不那么紧要的人犯先关到旁边一处土地庙里。眼下众人稀稀拉拉困于一个个临时搭建起来,用于隔开人犯的简陋小间中。

林梓扒拉着木栏杆,努力把头探出去,心中惴惴,不住地祈望有狱卒过来。

“林公子你莫急,贫道呐刚刚算了一卦,哟,你我一定很快就能摆脱这无妄之灾了。”

林梓仍在心中怄气,虽说经过一番不那么愉快的交流,林梓总算是大概弄清了个原委,这个老道若说是贼头头还算是抬举了,充其量就是个学艺不精的江湖术士,不,应该是江湖骗子。

这老道不知为何讯息特别灵通,一大早就得知永兴出了大事,外墙被人凿穿,便赶忙取上一干法器符箓,想着再办上一场法会。

“林公子坐坐吧,常言道,忧易致疾,怒易伤身,你看,贫道我为了助林公子驱逐邪祟,来时还丢了把拂尘……”

“又来人了,把他们分别关上。”

林梓眼前一亮,心知眼前这膀大腰圆之人便是牢头,连忙举高了手臂高声呼喊。

“做甚么,做甚么?老实呆着去。”

“大人,小民这里有冤情申诉。”

“冤情?来我这的哪个不喊冤的,老实呆着去……那边,快点押过来,一会儿还有人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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