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骨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祭祀漏斗。那是个被摩擦得光亮的物件，底部是一只蟾蜍脚盘一条蛇，中间是一只仙鹤，上面立着一个环抱状的人，头顶为空。漏斗空状，一直从头顶穿透到蛇身。她用尖石刺穿手指，挤出鲜红的血液，一滴、两滴……直到灌满整个漏斗，然后把骨架放在地上，摆出人形。

她盘腿席地而坐，口中念着咒语，祭祀漏斗将鲜血从腿骨开始均匀向上浸洒到头骨，只见那浸了血的骨架慢慢站立了起来。她自然的呼吸着，每次呼气，那融入了金黄色咒语的气和一丝无法明状的白色缥缈的雾气，遍满在骨架的周围，慢慢地将她和骨架紧紧包裹在一起。呼吸者、呼吸的动作合而为一，只见兮灵的肉体一点一点在剥落，骨架新生了血和肉，越来越饱满，当兮灵肉体消失的那一刻，骨架长成了一个新生的人形，她是一个15岁的少女，眉眼间仍是兮灵的样子，但却与那个衣衫褴褛的流浪者判若两人。

成功了，成功了，她终于炼成了。

她欣喜不已，只因刚才消耗太多的真气，再加上数日劳累，突然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三

“灵儿，灵儿……“母亲温柔的叫唤着她，抚摸着她的脸，“我的灵儿瘦了，吃苦了，灵儿，回家吧，来，跟母亲一起回家。“

“族长，兮灵烧毁圣地，已人尽皆知，族内人人尽怒，如若就这样回来，怕是不能服众。”

“母亲，小妹只是一时贪玩，她自己已是懊悔不已，我们应该原谅她才是。”

室内一片寂静。

兮灵缓缓睁开眼，望向母亲:“族长，我虽是您女儿，可我更是班杂呼噜族的族人，先祖订下的规矩一视同仁，我不想让族长为难，既然我已犯下错误，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次女儿出行定会寻得骨架，炼成复生术，绝不让族人失望。“

此时兮灵已泪流满面，“母亲，请受女儿一拜，女儿不能时刻陪在母亲身边，请务必照顾好自己。三位哥哥，妹妹从小受到你们的照顾，谢谢你们。”

兮灵起身，随手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装了一个小包袱，向屋内的一众人鞠了一个躬，准备离开。

“小妹，大哥没保护好你，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这是一些防身的物件，你先拿着，日后遇到困难，随时回家。“

兮灵接过大哥递过来的包裹，大哥伸手抱过她，小声在她耳边低语:“灵儿，祭祀漏斗在里面，你以后一定会用到，咒语在锦囊里，以便不时之需。”

兮灵不语，内心早已崩溃。虽然15岁已是可以成家的年龄，但在三个哥哥的保护下，她任性、顽皮，像个男孩子一样。

“兮颜，你送灵儿去巴河，那里有祖屋，是个修炼的好地方。”母亲不舍的转过头。

又一次在梦里哭醒，兮灵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惊喜万分，以为在家里，大声喊到:“母亲……哥哥……”。

“公子，小乞丐醒了。”只听到门外有一位女子在问话。

“好，让她好好养伤，等好些了再送她回家吧，我最近很忙，这里是你全权负责。”

“是。”

窗帘被轻轻掀开，是一位妙龄少女。她穿着绿色的衣裳，脸上的油彩装扮得很是俏皮可爱。

“小乞丐，我家公子是个好心人，看你一个人躺在荒郊野外，怕你被豺狼咬了吃了，才把你带回来，你是怎么伤的这么重？你的家在哪儿？”

兮灵默不作声。

心里想：现在还不是回家谢罪的时候，头盖骨没有找到，复生术只能幻化一天，自己现在回家，如何向族人交代。

“我自小无亲无故，流浪至此，现在无处可去。”兮灵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拾起袖口好一通操作。

那绿衣少女看得一顿嫌弃，不免得皱了皱眉头说：“我家公子心肠极好，等回来了禀告他，支个差事你便是，只是你这模样……”

她嘟囔着，丢下半截话便离开了。

兮灵起身检查内衣袋，祭祀漏斗还好，她长吁一口气。寻找头盖骨和复生术修炼，可以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在这里立下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