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想要做买卖,首先要去衙门报备,做什么行当也要说清楚,宋朝最多走街串巷的就是卖货郎,可货郎担子上的东西哪里来的也要交代的一清二楚。

蹲在街角卖菜,也得保证自己出任何问题,都有人能证明自己的菜不是偷来的。

就连你上街要饭,都得说清楚自己是哪座破庙的。

宋朝的制度是很严格的,大户人家和小门小户有天壤之别,礼教森严。社会中人们身份的等级制度十分分明。

柳迎春刚刚穿越过来时,也曾想着靠自己现代学的知识作出一番大作为。

结果作为还没上。

差点害死柳老头。

她利用自己的知识做了个可以自动收缩的桌格,差点被衙门当怪物给抓走。

那户人家的儿子调皮,非要用手去试探,结果被桌格夹手,周围村里的人都骂柳迎春是怪物,他们家做出来的东西都是。

你想说人们愚昧无知,但有没有想过,人们是按照一个轨迹缓慢生活,什么东西的发现都是一点点扩散开来。

好比从天上突然掉下一个金发碧眼的人,现在人知道地球是圆的,知道人种有那么多,不会觉得诧异,但那个时候的人们一辈子都走不出自己生活的大山,生活的小平原。

在那车马很慢,感情醇厚如酒,一生一世,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就可以的时候。

任何突出的超越普遍认知的思想和行为,都要经受人难以想象的质疑和打击。

这打击和质疑并不全是恶意,甚至只有满满的惊恐,要打破认知需要甚至一生的努力。

从古至今留下来的文物如瑰丽的宝藏一般,留下让人惊叹的剪影。

每个朝代的人们都承载着上个朝代遗留下来的智慧在缓慢开发。

柳迎春经过这件事以后,终于懂得了这个道理,也懂得了为什么古时候,奇思异想。或是与时代格格不入的人,会在当时如此凄惨,却在后世流芳百世。

比如曹公,他活着时候凄惨无比,死后永世留芳。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红楼梦如果放在宋朝,曹公只怕连个晚景凄凉都轮不到。

因为活不到晚景。

柳老爹迷糊之际,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手艺,能有人继承。

回光返照时,拉着柳迎春的手,目光浑浊却深邃。望向外面眼神中似解脱似遗憾。

“孩子爹要走了,爹这门手艺是咱家祖上传下来的,原本是传男不传女,可你太让爹意外了,只有在你的手里才有可能把我们柳家的手艺达到老祖宗的境地。

你三个哥哥不成器,只有老实,没有脑筋,就算传给他们也只能按照我做木匠的模样,浑浑噩噩干到死,到下一代,这不入流的款式,早就被淘汰了。

迎春啊,你的名字是爹取的,希望你像迎春花一样,不管什么样苦,你都能迎着春风走。

把你脑袋瓜里的那些精巧的想法一点儿一点儿慢慢的,变出来,做出来,一点点的让人们喜欢它。

咱们柳家这个手艺,爹交给你,放心。”

柳老爹死在了春风和煦的时候。

她这个月白的女儿,成了老头儿唯一的坚定寄托。

柳迎春从那时候起,学会遮住锋芒,脚踏实地。

当了好久的‘老柳头’。

她飞扬的思想和大胆的行动,变成了春天的雨,细细的改变。

宁玉抱着一筐菜苗蹲在园子里,眼睛都不敢眨,仔仔细细一根一根栽下去。

栽下去之后,埋土浇水,再用山里摘下来的大片叶子给小苗遮个凉亭。

从早到晚,她像一个辛勤的园丁,守着自己的小园子废寝忘食。

没日没夜编草席的日子总算过去了。

人们的生活也变得更加规律,荞麦苗到了小腿的位置,中间下了场雨涨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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