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面凉了,邱朗朗囫囵吞掉。

坐在小板凳上发了会儿呆,他倏然站起,用力跺了跺脚,打起精神准备开始收拾行李。

想了想,他把齐姑姑给的那只编织袋腾空,将邱父的旧衣物挑出一些不错的,整理装袋,打算按西胜这里的习俗烧给亡灵。

邱慢慢的东西唐军之前已经带走大半,剩下的那些小女生的东西邱朗朗挑挑拣拣,封进家里唯一一只行李箱。

他自己的物品最少,除去床上这套被褥,一个背包加一个纸箱足矣。

至于那些过于陈旧和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的厨具则全部堆放到门口,准备丢掉或送人。

幸亏还有宿舍可以住,也不算山穷水尽,邱朗朗边收拾边想,复课后第一件事就是得先去总务处问问,看看到时候是否可以申请假期留宿,邱慢慢那边也只能让她暂时住在唐家了。

上一世他就是个乐观性子,凡事喜欢先看积极的那一面。除了生命里最后那几天,他从不允许自己陷于负面情绪。

大衣柜基本清空,柜底有一对黑色的安全靴,不算很新,邱朗朗犹豫了下,踏进去试了试,有点大,但鞋底超厚实。邱朗朗笑了,比他今天穿出门那双好多了,于是擦拭干净端正地摆放到门口。

最后收拾的是书桌抽屉,他将家里的户口本、兄妹两人的出生证明,还有邱瑞泉的各种证件及牛皮笔记本套了个小塑料袋,郑重地装进一个铁皮曲奇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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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邱朗朗洗漱干净,重新振作起来。

他趴在桌前,准备开始做大头留给他的试卷。

刚开始时,他心里毛毛的,毕竟太久没做过题。而且印象里,他花了太多课余时间打工,算不上个热爱学习的孩子,但几道选择题做下来,他发现自己基础相当不错,自信心瞬间拉升,越做越顺。

事实上,他上辈子的数理化就挺好,毕业后干的又与机械相关,可谓有理论有实践。

写到半路,水笔空了,邱朗朗下意识拉开书桌抽屉,想去找笔芯,拉开后才意识到抽屉已经清空,正要重新关上,他忽然顿住。

在靠近抽屉把手的立面处,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里一家四口,邱瑞泉看上去年轻英俊,一手抱着个梳羊角辫的丫头,另一只手揽住身侧的女人。

女人温婉带笑,歪着头有些俏皮地指向小男孩胸前的红领巾。画面里的男孩略显羞涩,轻轻依偎在母亲怀里。

相片过了塑,看得出来是被极为珍视的物件,然而却被藏在一个视线难以投落的位置......是不想,不忍,还是难以面对?

邱朗朗不解,静默良久,最后将相片卡进笔盒的盖子里,恰恰好。

这样,每一次他拿笔放笔,他,她,这对已然故去的父亲母亲,都能看看他们心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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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雨后的风把窗户吹得呼呼作响,邱朗朗抬头看过去,玻璃上有一道裂缝,白天没留意,这会儿台灯一照,长长的缝隙随着风夸张地抖。

邱朗朗揉揉酸胀的胳膊起身,翻了一圈,只找到一卷棕黄色的封箱胶带,于是斜斜地在玻璃上贴了两道。

真够丑的,他笑,不过玻璃的动静小多了。

重新检查了一遍理综卷子,再和大头给的答案逐一对照,改完几道错题后邱朗朗蹬掉鞋,满意地翻身上床。

关了灯,他裹紧身上的薄被,开心地笑出了声。数学和理综问题不大,英语听力需要再多花点力气。他有信心自己的成绩至少不会比坠楼前差。

他要对得起邱朗朗这个名字,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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