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力扭脸看过来，邱朗朗笑了下：“现在手头的钱还够用，到时候如果需要，我再问你借。”
像以往所有时候一样，只要裘力说出口，他便无法拒绝。
他悄悄吐出一口气，反正很快就过年了，发廊整个正月都没什么生意，开学后即便他偷偷去工作，裘力也不知道，总之不差假期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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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轮到他们，两人在菜单上乱七八糟勾了一堆，牛肉、鸡翅、鱿鱼，蘑菇、莴笋、藕片、豆皮，满满一大锅！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上，裘力依然淡淡的，但高速往返的筷子泄露了他还不错的心情。
邱朗朗看他又总是夹肉，躲着素菜游走，在他筷尖上刀了下。
“啪”一声，两人俱是一愣。
邱朗朗舔了舔嘴唇，缓缓抬起脸，笑眯眯地说：“sorry？”
裘力似乎“哼”了声，喝掉半杯啤酒，低头继续吃，筷子在半空晃了下，落在一块翠绿的莴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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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果然是抢着吃才香，看着红油盆底，邱朗朗简直被自己的食量吓着了。
挺着肚子回到小区门口，已经将近十点。
他打了个饱嗝，问裘力：“今天还剪头吗？”问完了又劝，“还是剪吧，万一剪毁了你还有外出补救的机会。”说完自己一通傻笑。
一进门，邱朗朗踩着小碎步冲去尿尿。
没两秒，又夹着腿跑回来，欢快道：“多了张桌子！”
裘力没搭理他，换了鞋自顾自往里走。
邱朗朗撇撇嘴，又往厕所跑去。
裘力看一眼他别扭的姿势，慢悠悠走到冰箱边，拉开看看，拿出个大橙子，在手里高高抛了几下，洗了手开始切。
邱朗朗跑回来，甩着手，又扒着头瞅瞅桌子的方向，问：“新买的呀？”
“嗯。”裘力应，没抬头。
邱朗朗挨过来，歪头去看裘力的脸，笑嘻嘻道：“真是田螺哥哥！”
裘力手里动作一停，道：“麻利点，吃完干活。”说完他捏起一块橙肉，面无表情地走了。
邱朗朗偷笑，好像能从后脑勺窥见他的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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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邱朗朗拖着吸尘器和方凳走进卫生间，发现裘力已经自己打湿了头发，正在给电推子的刀头上油，专注又熟练。见邱朗朗来了，他“咔哒”一下把刀头推装到机身上，侧身递给他。
手柄留存着裘力的体温，邱朗朗握在手里转了个圈，喉结不受控地上下划动了一下。
力是从哪里把这东西找出来的？卧室里五斗橱最下面那一格吗？门敞开的那刻他是怎样的心情？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是不是好过一些了?
瞥见裘力略带审视意味的目光，邱朗朗回神，轻轻一笑。
他碰碰裘力的肩，示意他坐下，自己则站到他的背后，展开那块微微有些褪色的围布，倾身绕过他宽阔的肩。
长颈鹿的卡通图案覆在裘力胸上，邱朗朗看得鼻腔泛酸，他低头系扣，发现自己的手在细密地抖。
裘力从罩布下面伸出胳膊，闭目取下有些濡湿的眼罩，然后睁开眼，从镜子里坦然看向邱朗朗。
他的目光沉静，仿佛在等邱朗朗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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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朗朗余光里有所察觉，但他没有抬头，更没有发问。裘力那一处疤，是剜在他心头的伤。
心脏狠狠揪了下，鼻腔里的酸意几乎瞬间抵达眼眶。
他借着摆弄剪刀、铁梳和分层夹的功夫，玩命瞪大眼睛，又用力清了几下喉咙，终于将眼底的潮湿逼退。
回转过身，他侧立在一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单手抓着梳子。站了片刻，他忽然用空着的那只手在裘力的脑门上拍了下！
“嘛呢？！”裘力猛一转头。
“嘿嘿，”邱朗朗扯开嘴角，“让你适应一下陌生人的触碰。齐姑姑说你可护头了，免得你一会揍我。”
裘力肩膀一松，抿了下唇，身体不再绷成一块铁，过了好一会儿，他沉而缓地说出：“你，不是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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