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言躺床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仿佛进了大厅,好像说了不要再追究了之类的话……

他好累好累……

"他怎么会这般懦弱,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弄成这样.他怎么是我周永常的儿子!

送走大夫,周永常愤怒的摔了茶杯,白天在林府的气到底还是没撒出来!

周子言回来一进家门就倒在了地上,他心疼又生气!

"老--老爷,子言这孩子只不过是重情义讲孝道罢了,他是一个极好的孩子,将来前途定是无可限量的!,老爷,孩子现在还小,就算有不足咱们也是可以慢慢教的,你怎么能让他一生下来就和你一样吧!"

周永常没有再说什么,只看了一眼床上便转身离去!

湘玟看着周子言苍白的脸,心里一阵阵心疼,她这辈子可就这一个儿子,虽说前面女儿生了不少,可哪个比得上这个小儿子!

"孩子,你要争气!"她走到衣架前,用手慢慢拿起子言腰带上的玉佩,这是一块蝶形的蓝田暖玉,晶莹剔透,人握在手中温暖如肤,天下凡识玉之人一眼便能得知这可是玉中极品。

握着它,看着子言,湘玟的眼前似乎又显现出那位含着眼泪的姑娘,姑娘最后离去的眼神让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自己对于她的承诺……

若天带着柳若潜进了周府,成功的避开所有人,悄悄地他打开了周子言的房门.

恍惚中周子言似乎看到了朱若天,整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急忙问道.

若天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柳若,周子言随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他怀里的在了柳若?

"出什么事了?柳若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先不要管这个,是我没有护好她,现在赶快找个大夫过来给她止血,晚了怕来不及了!"若天说着推开周子言把柳若放到床上。

"好好,我这就去叫!"周子言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子言,带来了家医和医女。

换衣、清洗、消毒、止血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不知不觉二更天已过,东方的天空中已经露出点点乳白但黑色仍然旧是世界的主宰。

若天留下一张纸条便慌忙地离开,他要回先林府报个平安。

周子言站在外面无法得知室内的情况,但心稍比刚才静了一些……可想到柳若是和若天一起出现的,他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静寂的黑夜继续在外面施展它的魔力,周子言终于可以进来,他望着柳若静默不语………

周子言对柳若太好了,好的让柳若不知所措,让她不知该怎样去报答……

柳若是一个胆小的人,她懦弱,她自私,但她也实实在在的简单,只是想简单的活着,简单地拥有着自己的幸福!

好可惜,没在你爱着我的时候爱上你……

黑衣马队一路追到小巷里,并没有找到若天的蛛丝马迹,望着空旷的街道,莫英轩眼中仇恨的火焰似乎更深了,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马缰绳,他要杀了了他,必须杀了他,否则十几年来积蓄在他的心中的愁恨会把他吞噬掉,他不能再等了,可眼前的路面是那么的安静,他不得不承认再次失手了,没有说什么的他稍稍停顿了一会就示意掉转马头回去,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地面隐隐泛着银光,夜是黑的,而这光却在这漆黑中一闪一闪,不知是因为惯性,还是因为好奇,他居然想去看看,下马走过去,他突然呆住了,那是一块圆润的蝴蝶佩,它静静的躺在尘土里,一点一点地发着它微弱的光芒,是玉蝴蝶,竟然是玉蝴蝶,是她的玉蝴蝶!是他心中的玉蝴蝶!

它让他想起了她的珂儿,那是一个多么温婉的女子!他的眼中露出了几点温柔,是的,这是她的东西,可是十八年前她已经葬身火海,这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街市冷冷清清地贮立在北方厚重的黄土上,寒风不时吹过来,若天快步如飞地走。

自从离开江南后,他就不断遭人偷袭,又同时被人相助,是的,今天若不是那个黑衣人相救,恐怕他和柳若都保不住了,他回忆着河边的情形,到底是谁?是谁想要他死,又是谁想让他生呢?杨柳随风轻摆,地面上落着奇形怪状的树影,出乎寻常的静谧让朱若天有些紧张。

远远的他终于看到了林府的守门大石狮,两旁的街灯突然亮了起来,他回头望去,后面也是明亮的,两排红红的灯笼整齐地向更远的街道飞去。

若天握紧了手的宝剑,两排锦衣卫士向他跑了过来,不一会儿都跪在了他面前。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有些慌了。

“哈,哈”一阵豪爽的笑声让若天回头,林府的大门慢慢打开,两队锦衣卫跑了出来,林少清和一位身着官服的老者快步走到若天面前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面对这些,若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殿下,臣奉皇上圣旨,今夜便迎殿下入宫!”

“这是怎么一回事?”若天盯着林少清问道。

林少清并没有回答,他根本就没有抬头看着若天。

“殿下,个中原由,回到宫中老臣定会依依禀明!只是此地不易久留,请尽快移驾回宫吧!”苏子文站了起来,摆手示意锦衣卫。

“大人,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想知道!”

“殿下,请恕草民无罪,草民隐瞒了殿下的真实身份,让殿下在草莽之间生活了这十几年,请殿下恕罪!”林少清静静地跪着,好像舍不得这个亲手养大的孩子,又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离开。

林府大厅里,一排排的七彩纱制宫灯高高挂着,檀木的清香丝丝缕缕的在空中飘荡,若天坐在雕花枣木大椅上,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封信,一封旧的不能再旧的信。

“我的父亲是他,我的母亲就是孝穆皇后纪氏”若天在心中默念。

原来在这个世上他并非是一个人,他有父母,有来处!

可是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相认,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苦苦熬了这十八载的春夏秋冬?

“殿下,现在您随老臣一起回宫吧,皇上还在等着您呢!”苏子文站了起来,欲请若天起身。

见若天没有起身离开的样子,苏子文紧接着说道:“殿下您准备一下,老臣在厅外等候!“苏子文慢慢往后退去。

今日是不走也得走……

若天望了一眼手中的书信,很小心的把它折了起来,突然左臂疼了一下,他急忙冲出……

“快,快去周府!”

“因为受伤的时间比较长,又没有好好的止血,所以能不能真正的醒过来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当听到家医说完这句话,周子言觉得自己天要塌了,他拉着大夫的手不停地说“不,不可以,不可以,你一定要救她,她不会死的,你不是全京城最好的大夫吗?”

大夫的叹息让周子言现在想想都还是心寒的……

好沉,好沉,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沉的,后来慢慢的,她又觉得自己好轻,浑身上下轻的似乎没有一点重量,不停的飘呀飘,不知过了多久,她到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山林里,她看到眼前的事物都是时隐时现的,有山,有水,好像还有盛开的桃花,微风一吹,那花瓣便漫天的落下,落在地上,落在水里,落在她的身上,空气似乎很好,清新怡人让她心中的抑郁似乎全部消除了,她往前走着,希望能够知道自己的所在,忽然天空中飞来了一道白影,一位仙女出现了,她一身的白色,圣洁而又庄重,或是她的眼睛里却有着海一样的忧愁,那凄苦的眼神让她不禁心生爱怜。

“你是谁?我这里在那里?”她好奇的问道。

“红尘事事苍凉,姑娘不要一味的执著,该放手时还是需要放手,一切还是随缘最好!”轻轻启动的朱唇发出仿佛天赖般的声音,柳若有些迷惑: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什么执著,人难道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要随缘?”

“你尚未涉世,怎么知道其中的滋味?孩子早日去了这三千烦恼丝吧!”

“为什么?古来万事万物,有荣就有衰,有生就有死,新旧更替,生死相依,本是常事,又怎么是一个“佛”字说的清,生命丰富多彩,就算历经苦难那也是别一般的幸福,没有苦怎么会知道甜,如果生活是一潭死水,整日读经念佛,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出家也不过是怯懦的人逃避责任的最后办法,人是走了,是离开了,可是问题还存在,逃了你,还要有人承担,再说逃的一时的苦恼,又怎么能逃得一世的心安?“

“生命朝气蓬勃是一件好事,可是孩子,世事无常呀,那时的你还会这么说吗?你还会这么坚强吗?”白衣姑娘的话充满了哀怨与悲伤,没有希望,没有生命,仿佛她的心早已经死去了很久,她让柳若感到了害怕。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不相信,我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么的幸福,不会的!”柳若在心中默念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柳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是的,是她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愁肠,是的,是她唤起了她内心久有的莫名忧虑,可是她不想这样,她不希望自己今后的生活真的会如她所说,然而白衣姑娘却望着她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孩子,想要幸福就抓住现有的,不要再奢望,千万不要再奢望!——”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柳若听着她的声音拼命地往前追着,可是她怎么都追不上,好像她根本就用不上力一样,她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茫茫的云雾中……

柳若徘徊在桃花树下,突然她又听到有人叫她,她刚想回答,身旁的百花却一下子败了,漫天的花瓣冲她飞来,她的头好晕……

“啊,啊”柳若不停地摇着头,周子言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的额头上出了很多的汗,大夫摸了下她的额头,又挑了挑她的眼睛。

“糟了,发烧了!”刀伤了病人最忌讳发烧,周子言央求大夫再开方子,可是大夫却摇头走了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子言望着脸色苍白的柳若,他不能失去她!

他让丫头在屋里生炭,又抱来棉被,他将这些被子围在了柳若的四周,希望发过汗后的柳若会奇迹般的醒过来!

“林柳若,你听到没有,你一定要醒过来,你要活过来,你不能欠着别人的新娘就走!”他握着柳若的手,低头哭泣,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他再无别的办法了……

“柳若,求你,不要走,好吗?不要走,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走!”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还是一年前,那时你一身白色的纱衣,在荷花边跳着舞,那是你是那么美丽,那么飘逸!

柳若,知道吗,在那个瞬间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有,你就那么一声不吭的闯进了我的心里……

柳若,你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

周子言慢慢地抱起了林柳若,他要带她走,离开这里,去找最好的大夫,他要救她,不惜一切!

周府在深夜中打开了紧锁的大门,周永常和夫人出现在了门口,周府上下的仆人都知道,有重要的人来了,能够得到京城第一富商如此礼遇的人在北京恐怕没有几人!

进来的人步履匆匆,所有的人也都不许不跟在他后面,当走进周子言的院子时,周子言正抱着柳若。

周子言看到若天,指责道:“你还知道回来?”

“快把她抱回去,我带来了御医!”若天快步走向前接住柳若又把她抱进屋里。

林少清夫妇守在女儿的床边,他们是随着若天一起来的,婉如靠着丈夫不停地抹泪。

“老爷,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这么逼她,如果不让她嫁,她就不会逃,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夫人,会没事”林少清笑着安慰着婉如,可是他的心好像更痛,更后悔。

“殿下,林姑娘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昏迷,再加上又着了些风寒,气血两亏,淤血凝集在心口所至,老臣和各位御医商议后决定先开药祛寒,然后施针驱淤,不知道殿下——”御医的话还没有说完,若天就打断了他“那就快去煎药,按你们认为正确的去做,不要再来请示我了!”

“是”

服完汤药的柳若,额头不停的发汗,昭颖和昭毓在里面照顾着她,其它人都因为御医的吩咐退出了屏风,这是一场漫长等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说要离开,大家都只是看着进进出出的端水丫环,会不会有好转?有没有好转?

御医的到来,让周子言被火烧着的心松一口气了,差一点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走到屋檐下,抬头遥望满天的繁星,这是一个睛朗夜晚,他想起和柳若相处的点点滴滴:

也是在这样一个睛朗的夜晚,在书院的走廊里,他和女扮男装的柳若漫天漫地的胡聊着,柳若告诉他女子的命是貂婵轻舞的团扇,是昭君出塞的风沙,是杨玉环抛上树的白绸,是西子坠湖的涟漪,是绿珠溅落的鲜血,是窦娥赴刑场的怒火,是白娘子被压塔下的凄苦!难道那时的她就已经注定了要为自己所执著的事情付出代价?

人真的有宿命之说吗?想到这里,子言朝格窗望了望。

“柳若,世上真的没有天长地久吗?你心中的女子非得这般爱而不得吗?你会和她们一样吗?

柳若,我不相信命运,生命是美的,貂禅是悲伤的,可她却有闭月之容,昭君虽然是苦的,可她却有落雁之时,玉环即使是命薄的,可她却有羞花之姿,西施是哀伤是的,可她却有沉鱼之貌,再悲惨的人也有最另世人惊艳的时刻,柳若,不要这么忧伤,你的生命只是刚刚开始,未来是未知的,难道你不想让它上演最美的瞬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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