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各执一词,听来都有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只缸是烧窑工给别人所备,运到堆料坑边,却被你捷足先登带回家了呢?”

王氏眼波一转,喜出望外,“对对对,大老爷果然断案如神,定是如此。”

她话音刚落,堂外传来脚步声,姜篱转头一看,曹德恒扛着一个麻布袋回来了,摊开置于堂上,是无数碎陶片。

姜篱审视片刻,心中已有定论。

再看曹德恒,见他微微点头,示指大人交代的事已然办妥。

姜篱与刘主簿回归本位。

惊堂木一响,姜篱目光如刀刃般射向王氏,“王氏,你可知罪?”

王氏一怔,高声大叫俯伏,“民妇冤枉啊……”

“何来的冤枉?”姜篱手指那堆碎片,严肃道,

“本官命人寻废料时特别叮嘱,需在坑边找到未完全毁坏的罐子土碗,衙役仅带回这些碎片,这意味着什么?”

王氏茫然无措。

姜篱道,“烧窑厂废弃之物皆砸成碎片后倾倒,以防被人捡走,如此大缸,若有工人疏忽运至堆料坑,亦会有二次爆破,岂会留给你?”

王氏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也,也许是他们没注意呢?”

“那么小的土碗都能注意,这么大的缸却能看走眼?曹德恒,带人证。”

曹德恒立刻往返,不多时,一位瘦弱的少女惊惶跪在王氏身旁。

母女对视,面色惊恐,小动作频频。

人证不止一位,随后而来的窑工,十八九岁的青年。

奇怪的是,他进来不往东家身边跪,反倒跟着姑娘一块跪在王氏这边。

王氏母女看他这一跪,就跟见了鬼似的,赶紧给他示意,那边,那边!

不过哪边都好,姜篱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现在可以判了。

她一拍惊堂木,那正要换位置的窑工吧唧又跪了回去。

“曹德恒,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是,大人,”曹德恒挺起胸膛,手搭刀柄,睥睨王氏母女,严肃道,

“属下按照大人吩咐,在王家寻到阻拦拿缸闹得最凶的王氏女,将她带去了窑厂,让她只身出现,这窑工戴门栓不多时便嬉皮笑脸赶来相会。”

“确定他二人关系匪浅后,属下现身,戴门栓见着属下吓得面如土色,当场招供,他与王氏女正在议亲,一日此女寻来让他给家里弄几口大缸腌菜,戴门栓为讨好丈母娘,从窑厂里寻了这三只大缸放在堆料坑边,并自作聪明建议,回家砸破缸口即可瞒天过海。”

姜篱看着脸色惨白的戴门栓,“衙役所言,你可有异议?”

戴门栓闭了闭眼,心中一片懊悔。

可有什么办法呢,丈母娘要他办事他敢不办吗,谁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草民认罪!”

姜篱的目光转向颤抖不已,脑袋几乎贴到裤腰上的王氏。

“王氏,人证物证在此,大缸祖孙三代纷纷状告你,因你贪占便宜,害它们好缸变残次,更是将一个好青年逼成了贼偷,忠孝难两全呐,本官让你与李氏协调解决,你明知自己做错,仍抱侥幸心理狡辩叫嚣,是觉着你那点小聪明能瞒过全天下,还是欺负本官是女子好欺负啊?’”

最后一句言辞激昂,惊堂木一响,四人均被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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