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不出,哈哈,这太难了。”

“这有什么难,把你幻想的都写出来,绝对是本好书。”

“哈哈,得了吧。我一周都没有与人说过话了,以后你看到我这样子,就把我推醒,我最近总是走神,根本没有听课。”

“感觉你不止一周没与人说话了,开学时你一直都不说话,就一直看书,后来书也不看了,说的不好听,有点像个傻子。唉,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根本听不进课。”

“你比我好了,至少你还清醒,努力努力考进重点班了。下次见我这样,要提醒我了。”

“好不到哪去,行了,我提醒你。”

在与李桦聊天后,我感觉自己对听课没有之前那样容易陷入幻想了,可却感觉有些坐立不安,听课还是感到很烦。我好奇的看了一眼简蓉,发现她坐的笔直,在很认真的听课,有时还拿笔做笔记。我这时才想到自己的笔,我不知道自己的笔在哪,在桌面上找了会,没有找到。直到翻开课桌里的文具盒,才发现自己的笔都在里面。我握着笔的手有些发抖,在本上写了几个字,非常的难看。等我去看物理课本时,发现自己的书都没有打开。我看了眼周边同学,发现好多人书都与我一样没有打开,他们都在打瞌睡或者走神。

我翻开课本,再次尝试去看黑板,这时才看清楚黑板上写了个公式,公式旁有引力二字,我猜想应该是讲到万有引力了。侧面忽的飞过来一个纸团砸在我头上,左右看没看到是谁扔的,当我再次准备翻书,结果又头又中了一个纸团,我生气的转头寻找那个扔纸团的人。结果看到一女同学在比划动作,直到她拿着纸团指了指地上然后示意,我才明白她是叫我看纸条。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捡起纸团,疑惑的朝她指了指自己,见她点头才拆开。

“同学,讲到第七章万有引力了,勿回,不用谢!”我看完纸团上写的字,转头微笑的朝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把书翻到了第七章,果然看到了黑板上的万有引力公式。后来我逐渐跟上了周老师的节奏,听懂了万有引力定律。可当周老师讲到万有引力公式的适用条件时,并出了一道题时,我不是犯困,就是走神,又再次陷入幻想,被李桦推醒了好几次。这种不受控制的幻想,让我感觉自己像在吸食鸦片,这让我更加坚定一定要从这虚幻的世界里走出来,回归现实世界。

一次从幻想中挣扎醒来,我再次去看简蓉,发现她用手指在转笔玩,我觉得很有意思,也学着玩,可却笨的很,没转两下就把笔摔到了地上。在转笔后我整个人精神多了,我顿时明白这是简蓉的一种放松方式。之后每当我上课犯困,或者要走神时,我都会通过这种方法来调节。在幻想与走神情况明显减少后,我会有意无意的去关注简蓉,有时还会模仿她听课的样子。我日常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开始尝试着与班里的同学聊天,刚开始与周围的同学说话时,我一张口就紧张,说一两句话就有些结巴,被笑话了好几次,这让我甚至都怀疑自己得了自闭症。不过我还是主动的去和班里同学说话,有时看到班上陌生的同学,也会去与他们搭话。几天过后,我说话很自然的变得流利了。后来还与班里的同学三五成群,一起去校园里散步,一起去看校园里的花草,一起站在教室的走廊嗮太阳。

这段时间这种良好的状态持续了几天,可很快我就又出现了个新的问题,上课时我总是控制不住偷偷的看简蓉,之后连续几天我都会特意与她撞面,然后热情的与她打招呼,看到她每次都面带笑容的回应我,这让特别开心。一次,当我再次向之前一样与她打招呼,她不再笑了,随意看了我一眼,也不和我说话,眼神中似乎表达着厌烦。看到她这种反应,我便不再特意的与她撞面,可有次还是无意中遇到了她,我便微笑的朝她点点头,而她则笑话我说:“杨洋,你最近睡醒了?”

我听到她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懵了一下,等想起上次撞到她,不好意思的回答她说:“睡醒了,睡的可好了。”她听到我的回答当即笑得很欢,与前几次不理我的冷漠形成了明显的反差。这让我对她更加感到好奇起来,上课时我更加频繁的偷偷看她。有两次看她时,她转过头来,刚好看向我的方向,我紧张的赶紧将视线移向别处,等过了片刻,再去偷偷去瞄她,发现她早已转过身去。后来,我觉得老是偷看她,要是被人发现,那会让自己难堪,加上要很快要分班考试,我决定上课不再偷看她。可偷看她成了我每天的快乐,也成了一种瘾,每天不看上她几眼,总觉得心里痒痒的。

一节课上我再次偷看简蓉,脑海回忆起自己初三时第一次认识她,回忆起军训时发现与她又是同学,回忆起自己沉迷于幻想世界被她撞醒,回忆起自己从幻想世界醒来想与她说话却说不出话的尴尬情绪。这种尴尬的情绪此刻再次出现,越来越强烈,一直缠绕在我的脑海里。为了缓解这种情绪,我多次在脑中幻想着自己与她说话的情景,幻想着自己幽默自信,把她逗的露出笑容。

在脑中幻想过很多次后,我一直期待着在现实中遇到这样的机会。几天后的一次下课,我去学校小卖部,刚好在路上碰到她,我特别兴奋,想张口与她打招呼,可不知怎的,当自己离她越来越近,我却越来越紧张,紧张到脸都红了,根本说不出话,见她和几个闺蜜在说话,我便假装没看到她,灰溜溜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还一次在教室外的走廊遇到她,好不容易打了招呼,她笑着回应我,可我却再次语塞。我看着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只得尴尬的朝她点点头。之后很莫名其妙,每次见到她,只要一和她说话,就会很紧张。

不久,我发现她的情绪有些焦虑,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活泼可爱,像是和我刚开始学时一样也遇到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当我与她遇见时,感觉与她之间有些生疏了,想与她说几句话,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嗓子被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然后与她擦肩而过。与简蓉关系的变化,还有日常生活的无聊,以及对过去那些不好事情的耿耿于怀,我的心里落差很大,情绪再次变得低落,甚至比学的情绪还要差,这也让我再次沉迷于幻想。简蓉也在这时成了我主要的幻想对象,我幻想着与她恋爱,幻想着与她考上同一所大学。当我想起学校里的打架,还是心有余悸,尽管我知道学校里的环境已经好多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害怕,这种害怕像是在释放之前积压的情绪。我脑海里自己有一个混黑社会的表哥,他叫勇哥,在我被人欺负时,他会叫很多人过来帮我收拾欺负我的人。这种幻想让我有了一种虚假的安全感,让我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自己的恐惧。

这种幻想持续了好几天,一直到周五班会班主任彭老师提醒还有半个月就要进行分班考试。分班考试让我想到了自己开学时的梦想,这让我觉得不应该再沉迷幻想,应该从虚幻的幻想的世界里走出来去改变现实。仅管我有这种想法,可想到即将要面对的现实处境,我却感觉到很无力,总会产生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低落情绪,我不知道怎样去改善这种情绪,这种情绪就像个黑洞,让我越陷越深。我总是安慰自己一切会好起来的,在学习上也强迫自己上课认真听课,认真做笔记。班里的学习气氛这时也好了很多,好多同学学习都比之前认真多了,上课也几乎没有人打瞌睡开小差了;平时下课周末,也有很多同学在教室里看书。这种学习氛围下,我的学习状态也渐入佳境,我再次想到了自己的大学梦,感觉它在召唤我。一直到考试时,我都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学习生活。这种生活是孤独的,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情绪经常莫名的有些焦虑,会想念自己的家人,想念自己以前的同学好友。

半个月后,分班考试成绩出来,我差八分无缘重点班,简蓉差的分更多。吴能旺、郑坤、李桦也没有考上重点班,只有刘文涛考进了重点班。对于自己没考进重点班这种结果,我有些难以接受,想到学校考上大学的人很少,自己现在却连重点班都没考进去,这让我更加焦虑起自己的前途。在看到分班花名册,知道自己没能与简蓉再次分到一个班级时,我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

开始分班的这一天,大家忙着换班级,换宿舍。到了新的班里都是陌生的同学,宿舍也换了新的宿友。教室里再也没了之前看书的同学,操场也没有之前活动的同学,周围再也没了之前的那种活力,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我好几天都情绪低落,上课经常心不在焉,日常也没精打采的。后来,我觉得不应该这样下去,不应该被这种环境影响,应该坚持努力,坚持自己的梦想。于是我尝试着改变,试着认真听课,试着多努力一点,周末其他时间也会在教室看书。教室里经常没有人,偶尔过来同学,有的同学会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有的同学会过来与我聊上几句。坚持了几天,我越来越感觉孤独,情绪再次变得低落,看书的状态也越来越差。当我再次想起自己的大学梦,我感觉很受挫,只得再次通过幻想来改善自己的低落情绪。我幻想着考上大学,幻想着变成成功人士,幻想着与简蓉恋爱。我经常沉迷于幻想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上课听的越来越少,到后来甚至一整天都沉迷于幻想。我再次感知不到课堂,感知不到周围的人与事物。

时间过去大半学期时,一节物理课上,我从幻想中醒来,看着讲台上的周老师,听了几句他讲课的内容,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看了看周围的同学,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有好几个,坐着打瞌睡的更是一大片,教室真正听课的同学没有几个。这时候的我一点都不想接触现实世界的人与事物,要我去面对其他人或其他事,我不愿意,我更愿意沉迷在自己那快乐的幻想世界。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却控制不住。在校园的现实世界里,我唯一想接触的只有简蓉,曾多次期待着遇见她。可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我一次都没有遇到她,她似乎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控制不住的有些想念她,想去她所在的班级看她,想开心的笑着和她打个招呼。

终于在一节下课时,我特意去了她的班级。当我走到她班级教室的走廊时,发现好多同学趴在栏杆上看着操场,我先是在走廊看了一圈,又看了一圈教室,都没有看到她。正当我想她去了哪里时,我突然就看到她微笑着出现在走廊,朝我走了过来。这一刻,我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是新的,充满了快乐。当我再看其他同学,发现他们突然变得充满了活力,与之前的死气沉沉完全不一样,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当我准备和她打招呼,我再次变得紧张不安,嗓子眼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她笑着看了我一眼,等我调整过来再去看她时,发现她已经走到教室最边上靠后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原来她坐这里,她的位置怎么这么差。我怎么回事?怎么关键时刻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这时既有些开心,又有些烦恼,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刚自己的反应。

“下次见到她,一定要与她打说话。说什么了?好像都不知道说什么。叫她名字。对!就叫她名字。”上课很快铃响了,我不舍得再次看了她一眼,然后赶紧跑回自己的教室。我一路跑着,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里,自己刚好与简蓉相遇,开心的与她打招呼,她嘻嘻的笑着叫我名字。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跑回了自己的座位,看着台上的数学老师陈老师喊上课,身体很自然的站了起来,喊老师好喊的很大声,吸引了旁边几个同学的目光。可一坐下没多久,我就不知道课堂里的情况了。连续几天,一听到下课铃响了,我就会简蓉的班级那去看她,等上课铃响又跑回来。

一周后,幻想照进现实,我真的如幻想中那样在校园里碰到了简蓉,她穿着裙子,我终于鼓起了勇气与她打了招呼:“简蓉同学。”我看到她开心的笑着向我招手,这让我感觉很开心,等与她擦肩而过,我回头看了她好几次她的背影,又在脑海里幻想着下一次遇见她的情景。为了体验幻想中的遇见,我特意没有再去她班上看她。直到坚持了大半个月,一次都没有遇见她,后来实在遭不住了,又去她班上看她。

很快时间到了下学期,这时的我更加迷茫,也越发沉迷幻想,越来越美了学习的心思。开学后半个月,我发现有两个宿友经常爬墙出去上网,起初他们有叫我,我都拒绝了。等到一天看到宿友有五个人聚在一起商量晚上要爬墙出去上网时,我的好奇心涌了上来,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喜欢爬墙出去,便要求加入。听到我要加入,他们几人都笑着欣然同意。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个子周凯,见我加入了,也凑过来要求加入,他们五人笑得很欢。五人笑过后,为首的刘哲看向坐在床上有些格格不入的许长林说:“长林兄,你也去嘛,宿舍八个人只有你不去了。”许长林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摇头拒绝,他甚至都没有看我们一眼。

刘哲不肯放过他,非要叫上他,继续撒娇似的劝他说:“长林,长林,去了,咱们宿舍八个就差你一个了。”

五人帮中的宋豪也笑呵呵凑过去对许长林说:“长林,你去,我请你上网。”

“长林,你去,我请你吃炒粉。”

“长林,你去,我请你喝饮料。”

“长林,你去,我请你抽烟。”

五人帮一个接一句想拉许长林下水,可许长林没有给这些人面子,生气的说:“不去了,不去。”

刘哲顿时怒了,猛的给了许长林一拳,凶狠的说:“你小子给脸不要脸是不?去不去?”许长林挨了一拳不敢还手,强忍着泪低头蜷缩着,那样子让人看了实在可怜。看到这种情况,我很意外,也有些害怕,生怕五人帮一起围殴他。好在五人帮里出来两人帮许长林说话,我和周凯见状也跟着上去劝说,刘哲这才罢休。

晚上等就寝铃声响了,刘哲叫大家先睡,说到时候叫我们。我也没多想,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半夜迷糊中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睁开眼就看到刘哲在我床头看着我,见我清醒了些,他才笑着说:“行动了,杨洋。”

“他们了?”我有些不想去,便问他其他人。

刘哲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周凯了?”我有些不太想去,迷迷糊糊的,只想睡觉,不过有些怀疑周凯这小子会去上网。

“杨洋,快点了。”一听居然是周凯的声音,转头就看到他戴着眼睛用他那斯文的声音催我。我听到顿时乐了,瞌睡也醒了,再也拒绝不了,顿时坐了起来笑着喊道:“行动!”

我们一群人跟着刘哲从宿舍二楼铁门翻下去,然后悄悄走到一面临街的校园围墙。我开始有些紧张,因为之前我在学校公告栏看到有同学因为翻墙上网被学校处分记过。但在看到他们好几人翻过围墙,周凯也翻到围墙上时,我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环境,有些害怕的也赶紧跟着翻了过去。

晚上网吧里的人很多,上网的人都看起来和我们年龄差不多。有的人在打游戏,有的人在视频聊天,有得人在看直播,有的人突然就破口大骂,有的突然哈哈大笑,还有的人一边抽着烟一边嚼着槟榔。

我们七个人找了个连排空位比较多的位置坐了下来,我用隐身的方式登陆了QQ,看了一个电影,又听了会歌,后面就感觉很无聊。去看刘哲他们,发现他们好几人都在玩一款射击游戏CS。坐到我旁边的周凯,我看了他好几次,发现他一直在看小说。

我疑惑的问:“凯,你一直在看小说吗?不玩游戏?不听音乐?”

“是的,游戏我不会,音乐我不喜欢听,我就喜欢看小说,是个小说迷。”周凯笑着和我说完,看了我一眼,很快又继续沉浸在小说中。

两个小时后,我就感觉很困了,便眯着眼睛单曲循环听梁静茹的《宁夏》。歌里的蝉鸣声,周围的喧闹声,加上自己的困意,让我有种梦幻的感觉。

晚上快四点时,我们几人才翻墙回宿舍继续睡觉。这样的睡眠时间明显是不够的,白天上课时我几乎都挣不开眼睛,一直打瞌睡睡觉,经常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头一仰一晃突然掉下去,又突然惊醒。上午的物理课,我因为睡觉被周老师叫起来站了一节课,这节课站得很辛苦,也让我受宠若惊,因为睡觉的同学很多,周老师却偏偏就只罚我一个人站。

后来,生活上我变得越来越懒散,洗澡换下来的衣服要放上好几天才洗,头发胡子也是留的好长才修剪。直到一次,我再次和刘哲他们几个翻墙出去上网,像之前一样四点回来继续睡觉。可那天早上我没有醒来,宿舍没有一个人叫我,我直接睡过了头,也不知道睡到几点,迷糊中我感觉身上一阵疼痛,醒过来时就看到母亲站在床旁凶狠的盯着我。

等到这学期结束,我就转学去了三中。三中是重点高中,学习氛围特别好。因为高一的贪玩,我基础特别差,根本跟不上节奏。因为之前上课大部分时间要么在幻想,要么在打瞌睡,现在再来学习,我很难集中注意力听课,虽然我凭意志力把一节节的课听了下来,大脑却总是很疲劳,根本学不进去。我这时又有想进入幻想世界的欲望,可想起高一的那段时光,我不想再做那个只知道逃避现实而沉迷于幻想世界的自己,也不想再次放弃自己的梦想而自甘堕落。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把自己注意力放在课堂上。实在听课难受听不下去时,我就把注意力放在老师同学身上,再不行我就去关注周围的环境。这种情况开学两三个月后就好了很多,但学习的节奏我依旧跟不上。不过,我慢慢克服了自己的幻想症,从幻想的虚幻世界里走了出来,也不再自甘堕落。之后的高二高三我一直都努力坚持学习,也积极的与周围的人与事物互动,最终回归了正常的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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