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够到这光源,我搬来了椅子,然后拿了个本子站在椅子上去探测。这办法真的奏效了,我看到本子的影子投在了西面的墙上。这光与地面的角度非常大,差不多都快八十度了。令我惊讶的是我沿着这个角度看向天空,还是没看到光源,只看到天空中的一轮圆月与几片黑云,天空中还弥漫着一些迷雾。看到月亮,我的思绪被月亮吸引了。“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想起来这句古诗,想起了李白,幻想着李白写这首诗时的情景。在这种幻想中遨游了会,我的注意力才再次回到光源的问题上。
“这光源到底在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双手撑住下巴搭在阳台上低头思考了,一会后我突然注意到窗旁的墙壁被光照的发亮,这种光亮与我房间里的很相似。
“难道是月光?”我用手对着月光,又循着那个角度往上看是月亮,往下看是西面墙上投射进来的光。我把手对着月亮,侧身去看西面的墙,果然有手的影子。我终于弄明白这光源是怎么回事,想起自己刚刚坚信有人利用光源控制自己,觉得很荒谬,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自己确实太敏感多疑了。我回忆起自己回到医院后,就一直是这种敏感多疑的状态,情绪很多时候都是低落压抑的,出现了好几次坐立不安,也好几次出现情绪崩溃。这些体验让我十分怀疑自己患抑郁症了,也让我恐惧自己会走上绝路。我尝试着对自己的情绪进行探索,努力的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观察着自己,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找到改善这种困境的方法。
当我的注意力转移到窗外那些异常的灯光时,这种异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与刚刚觉得荒谬的感受矛盾起来。很快这种荒谬的感受被我的大脑推翻了,我再次怀疑有人在用灯光控制自己。
“控制我的灯光就在大门口,就在对面的墙上,月光正好让这些灯光更好的伪装隐藏。”我想着有人控制我的场景,心里不觉感到发冷。等这阵冷过后,我变得麻木,像是失去了情感感知的能力,没有任何情绪感受。我不喜欢这种状态,尝试回忆一些痛苦的事情,来刺激自己的情感。可我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我像是变成了一个没有情感的冷血怪物。在我的经验中,想起痛苦的事情,一定是痛苦的。痛苦是一件坏事情,麻木比痛苦更加糟糕,因为麻木让我感觉自己不是自己。比起麻木,我宁愿痛苦,至少我还能感受到自己。
我尝试着微笑、生气、愤怒,却感受自己的面部表情是僵硬的,面部肌肉就像是在做简单的机械运动,我根本体验不到自己任何情绪的变化,这些情绪体验的能力似乎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更可怕的是我的痛觉也变得十分微弱。
面对这种失去情感体验的麻木,我感到茫然,呆呆的坐在那,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的眼睛不再注意眼前的世界,耳朵也对这个世界置若罔闻,我的意识进入了混浊的状态。
“哒哒哒。”一阵拖拉机声把我惊醒,我的脑海里冒出“拖拉机”这个词。
“拖拉机。”我默念着这个词,慢慢我感觉自己对这三个字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哒哒哒。”又一阵强烈的拖拉机声。这声音突然让我感到害怕,感到心惊肉跳,却不知道为什么。等我想起医院的人对我有敌意,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凶狠的壮汉开着拖拉机的画面,这让我更加的恐惧。恐惧刚开始我明显的知道这是虚幻的,可恐惧却很快让我妄想是医院的人对我很生气,要用拖拉机来撞我。没多久,我就分不清楚这种画面是虚幻的,只是觉得很奇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清晰明了了。我的身体不断的出现阵阵寒意,我恐惧的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紧,然后缩进被子里继续发抖,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凶狠壮汉开拖拉机威胁我的画面。
“这人我和他也没过节,他为什么要来威胁我?。陈如梦叫的?”我脑海里开始胡乱的揣测。
“不会的,她那么善良美丽,怎么会?就算会,她也是有苦衷的。”我否认了这种猜测,想起了因出院发生矛盾贬低我的那个患者,想起电话里不让患者出院的王院长。想起这些,我觉得很委屈,觉得很气愤。想到王院高高瘦瘦觉得不可能,想到贬低我的患者壮实凶狠,这让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对,就是他,他估计早就看我不爽了,要给我厉害看。”想到他,我越来越觉得是。很快我妄想到电话里王院长不让他出院,就是为了让我难堪,他还给我家里人打电话了。想起隔壁房间真实的母亲的声音,我更加相信自己的这种推断。世界顿时充满了恐怖的气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们肯定想把我逼疯,要用车撞我,想逼死我。”在这种情绪感受下,我的想法变得更加可怕,更加的不现实。
“我只有一个人,这个世界都是我的敌人。”我恐惧着,祈祷着,这些可怕的异常感知却并未消失,这让我对这世界不再抱期望,我决定反抗。我观察着自己的情绪,很快我感觉自己此刻的情绪很熟悉,猛然发现自己近期遭遇过它。这种情绪让我根本无法平静的坐一会儿,让我控制不住唉声叹气,让我控制不住想一些不好的事情,让我不断的进行自我批判,甚至还让我产生了自杀的想法。
想到这,我很绝望,脑海里不断的想着之前的自杀想法,越想越怕,甚至想到现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这痛苦的一切。好在现实中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我努力的去想好的事情。我想到这可怕的情绪也不是一直存在,只要找到缓解的原因,自己就会有希望挺过去。这种感受是无形的,我这时对这种感受没有一丁点概念。只知道这种感受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自己很恐惧它,我唯一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去对抗它。
“我究竟在害怕什么?它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让我安静一分钟都做不到。”我心里恐惧它,却也十分不服气。
“如果我连面对它连安静一分钟都做不到,那我以后还能做什么?”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主动的向它发起挑战。
“我要挑战你,三分钟。”我嘴上气势汹汹,心里却没有底,因为每次它出现没几秒钟,我就难受的不自主活动。我活动拉伸着自己的身体,以此来缓解自己的肌肉紧张,又深呼吸好几次,来舒缓自己的情绪。当我调整好,感觉信心满满时,脑海里就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笑声。这种笑声让我感到恐惧,因为这声音就在自己的脑中,它像是一个有意识的独立个体,我感觉它甚至能够控制我的大脑。
“不,十分钟。”我想起脑中的笑声愤怒的说。
“会不会太少,才十分钟,哈哈哈哈!”这个声音居然又说话了,让我大吃一惊。我听到它把十分钟说的又重又长,它的笑声更是表现着对我的轻蔑。这让我感到气愤,可我理智的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一定能和它对抗。
我吞吞吐吐的对这个声音说:“先十分钟吧。”我说完就静坐在椅子上挑战它,很快时间久过去了一分钟,这个声音不停在我的脑中发出隐隐约约的笑声。又过去一分钟后,这个声音开始用阴阳怪气的话干扰我:“这么差劲,难受了吧!服输吧!”挑战它的时间越久,坐立不安的感受更加强烈,它的话更是让我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好在与它对抗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的意志力变强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脆弱。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我坚持下来了。时间感觉越来越慢,坚持也越来越难。等我坚持道感觉时间应该到了时,一看时间,竟然只过去了六分钟。撑到七分钟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躁动到几乎要跳起来。越到后面,我越感煎熬,看时间的频率也更加频繁。这个敌人似乎很享受折磨我的快乐,想到它快乐的样子,我恨得咬紧了牙关。
“算了吧!认输吧!”这个声音继续对我冷嘲热讽,这时的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绷的酸痛,心里有了退缩的想法。还剩一分钟时,我继续艰难的坚持着,一秒、两秒,到十秒钟时,我再也坚持不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种坐立不安的感受就像一种魔咒,它有一种强大邪恶的驱动力,不停驱动着我的精神与身体,让我一直无法安宁。我在房里快速走动了好几分钟,才慢慢的停下来。我挑战失败了,输给了这个声音,感觉特别沮丧。
“输了吧!没用的烂货!废物!”还没等我缓过来,这个声音就开始辱骂我。
“输了就输了,等下我坚持十五分钟。”虽然输了,可我对自己能与它对抗九分钟的结果还算满意。我心里仍对它不服气,不想服输。我没有再理它,坐在椅子上休息,缓解自己此时的疲累感。
休息了十多分钟后,我的状态好了很多,我再次向它发起挑战,我在脑中想象着自己变成了战士,披上了铠甲,拿着长矛,而它则变成了妖魔施展着邪恶的魔法来攻击我。挑战的前几分钟,我意气风发,不断的挥舞着长矛与它对抗着。几分钟后,我又开始觉得难受,不断的去查看时间,这让我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为了不让自己产生这种感受,我特意坚持不让自己去看时间。
“再坚持会!”当我动了想放弃的念头时对自己说到。
“加油!”我不断的在脑中鼓励自己。
“还不错,比刚才强多了。”听到这个声音的赞扬我很高兴,但很快我警惕起来,在脑中对自己说:“不要被它迷惑了,别理它,集中精神继续挑战。”就这样,我熬过了一阵又一阵的难受,好多次我都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可仍拼尽全力支撑着,我不再相信自己对时间的感觉。等我感觉已经远远超过自己预期的时间时,我看了一眼时间十一分钟。我有些意外时间可以慢到这么不可思议的程度,这让我很绝望。
“够十分钟了,可以了,这局算你赢。”听到这个声音这样说,难受煎熬的我也想算了,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挑战的目标是十五分钟。
“再坚持坚持,也就四分钟了。”我没有理会它,继续坚持着自己的挑战。
“第一次十分钟输了,如果放弃,那这次就再次输了,不要信它鬼话。就是熬死了,也就熬个四分钟。”我想起电视剧《亮剑》中的李云龙,想起来里面的冲锋号,我不禁心潮澎湃。最终,我坚持到额头冒汗,头脑一阵阵眩晕,几乎要倒下去时,看了一眼时间,十七分钟,我赢了。
“哈哈,我赢了。”我特别开心。
“对,你赢了。”这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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