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州白头山。
清河州军帐里,身着墨绿军装的叶飞羽盘坐入定,丝丝肉眼可见的灵气在他周身环绕,随着呼吸渗入七窍,异常灵动玄奥。
左千玺陪坐一旁,倒没有修炼,而是拿着一本从军部秘库里调出的灵术随意翻看。
正是叶子玉修炼的《大衍金刚诀》。
山泽野修趋之若鹜的归真境秘术,在左少爷眼里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读物,唾手可得。
经过一番简单交手,左千玺总觉得叶子玉修炼的《大衍金刚诀》,似乎比其他人的要强上几分。
清河州军猎北小队的其他八人围坐在军帐角落,只敢小声交谈,就连呼吸间都带着小心翼翼。
叶飞羽睁开双眼,起身走出军帐,向白头山深处走去,左千玺紧随其后,其他八人也从军帐中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啧啧啧,麒麟世子真是用功啊。”在外巡视的林北山讥讽道。
自打清河军报道,麒麟世子每日都要率队翻越白头山,去狩猎灵兽,用以磨练队伍。
雷打不动。
皇室禁军副统领张宏沉声道,“这位世子性格坚毅,却无几分骄纵气息,确实是带兵打仗的好料子。”
林北山默然,虽然与清河军尿不到一壶去,但麒麟世子无论谈吐、做派,亦或是修为的确没有诟病之处。
今日已是大年初五,十一支猎北小队已到七支。与清河军不同,其他六支小队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露面,除了闭门修炼,就是商讨行军计划。
猎北行动事关十年一度的军部演武,由不得他们不慎重对待。
只剩下金陵、沧海、云岚和玉京四支。
距离出发之日还剩十天,对于诸位将士而言,倒是难得的悠闲时光。
张宏与林北山沉默抽烟,神情之中并无紧张之色。区区千余残寇,若是这都拿不下来,让各州军大将军拿根麻绳把他们这些精锐勒死算求!
苍白天空中出现十个芝麻大小的黑点。
少顷,黑点迅速扩散至拳头大小。赫然是十个身着黑甲的士兵。
风雷之声在天际响彻。
林北山随手摁灭烟蒂,脸上露出森然笑意,“总算可以找些乐子了。”
金陵军!
张宏眼神中也有战意涌动。
相比其他州军,皇室禁军律法更加森严苛刻,少有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之举。能在白头山这种偏远之地找些乐子岂不快哉!
黑点轰然坠落,在军帐前的空地上砸出十个大坑。
“金陵军猎北小队报到!”烟尘雪泥还未散尽,便有雄浑嗓音从中传出。
片刻后,十道魁梧雄壮不输云岚军蚍蜉重甲营长袁野的身影从烟尘中走出。
居中一位身影尤甚,林北山的身体仿佛只有他的胳膊粗细,只见他身着常服军装,衣领敞开,微微露出虬结胸肌,丝毫不畏惧琅琊州的凌冽寒风。肩上扛着一柄三丈长短的大戟,大戟上有黑色焰火兀自燃烧,一眼望去就知道是品阶不凡的神兵利器。
金陵军大戟营营长、上校军衔——“独峰”常勇。
十年前,初入归真境的常勇奉命围剿金陵州辖境最大魔道宗门,因不慎中了埋伏,营中将士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他和几名重伤不起的尉官。
这位新任大戟营长倒也硬气,未传信求援,独自一人拦住魔道宗门秘密山洞的唯一出口。
三个时辰,先后斩掉十一个同境和数百个低境灵士。
无数残肢断骸和腥臭血水几乎堵住了洞口,将洞内数百魔教灵士吓破了胆,纷纷弃械投降。
身上新添数十道伤口的常勇伫立于尸山血海之上,如同一座不可翻越的山峰。
自此,常勇一战成名、名声大噪,"独峰"之名便由此而来。
常勇肩上之物便是全军闻名的《万兵图录》第二百九十九号灵器——九州风雷戟!
排名甚至还要高于林北山的离火焚天刃!
“一别数年,常上校修为又有精进,不如过两招?”林北山嘿然笑道,一开口就满是火药味。
容貌粗犷的常勇摇头,嗓音却十分尖细,与容貌形成极大反差,“听闻林上校在羲和一战中被伏,伤得不轻,常某下手没个轻重,若是不小心把林上校细胳膊细腿撅折了,有损琅琊金陵两军情谊。”
林北山眼眸微微眯起,双袖中透出殷红血色。
此时,各州军帐中陆续有人走出,联排军帐前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唐军军装一贯以绿色为底色,但在各州军中又有不同,如唐国西部的琅琊、清河、星垂三军军装颜色相近,分别是墨绿、青绿、藏绿。
而兰陵、玉京、金陵等中部三军,则是绯红、深紫和玄黑三色。
唐国东边的长野、朝歌、沧海三军,却是灰白、靛蓝、天蓝三色。
至于皇室禁军一律着金黄。
平日里,各州军士既可以着军部统一制式军装,也可着各州特有军装,但在军部演武等场合,一律着各色州军装,用以区分方阵。
其中唯一一位没有着制式军装的英俊男子高声道,“要不打个赌,我赌你撅不折,二十冰阳。”
二十冰阳等同于两万灵翡,就算是在物价奇高的帝都玉京,也能逍遥好一阵子了。
男子身着华美貂绒长袍,二十冰阳在他口里仿佛成了二两碎银,无足轻重。
长野州军"贵公子"——申屠云锦。
申屠云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绣钱袋,扒开瞅了瞅,确认差不多有二十冰阳后,随手丢在身前雪地里,“欢迎下注欢迎下注,半月未赌,憋死小爷了。”
跟在申屠云锦身后的长野州军官熟知自家"贵公子"的脾性,乐呵呵道,“公子,我们这些穷人可没这么多钱跟注。”
申屠云锦挠挠头,“小爷就图一乐儿,你们随意,多退少补。”
众人闻言纷纷掏出"老婆本"开始跟注。
其他州军倒未像长野军这般胡闹,三三两两点起烟来。
星垂军顾长野、秦时月也走出军帐。顾长野面色凝重,在羲和之战中他和林北山境遇相仿,伤势也大差不差,此刻的林北山能发挥八成战力已是极限,绝非同为军中青秀常勇的对手。
而且大将军不惜得罪玉京秦家,也要让让秦时月参加北猎,未必没有给自己减轻压力的心思。
二人不言不语,皆冷眼旁观场中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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