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刘郸站在狭长的街道上,目光随意的扫视着,地面上铺着不太平整的石板,坑坑洼洼随处可见。

两旁矗立的槐树像是哨兵,撑着绿荫伞,在风中沙沙作响,庇护着就在树荫下摆摊的商贩邻居们。

原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因为商贩们的占道越发狭窄。

若是他们背后就是成片的红砖墙和一排整齐的低矮筒子楼再矮些,怕是一辆辆生锈的三轮车和包裹布摊子就得摆在楼顶上。

叮铃当啷清脆的“凤凰牌”自行车铃声,混杂着商贩的叫喊声。

今天还能看到一辆四方型,扁平且长的气派的‘长纸盒’从面前慢吞吞挤过,小臂粗的排气孔嚣张的喷洒着黑烟。

“卖小米喽~”

一辆拉着小米袋子的骡车上,留着利落短发,皮肤黝黑的大叔一张口,嘹亮的嗓音就贯穿了整条街道,甚至盖过了轿车的鸣笛声。

刘郸深吸了一口气,发脓的水果、烂菜叶子,还有柴油味和一些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垃圾,混着一股难闻但早已经熟悉的气味一起涌入鼻尖。

刺鼻的气味反倒让他回忆起闪过幼年还不太记事时,躲在父母怀中的画面。

只不过记忆中的父母不知为什么好像有两张脸……

脑海中的街坊四邻,也不会随身把刀别在腰间,堂而皇之而习以为常。

刘郸倒也没太在意,最近他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

咯吱…咯吱……

异响声从刘郸宽松的蓝色条纹运动服下传出,胸口上缝着老城十三中的绿白底色和红字构成的校徽,证明着他的身份。

纵然刘郸有一米八三的个头,可校服袖子仍然能轻易的盖住他的整只手掌,甚至还有些许富裕。

袖子下,宽大的手掌中捏着最大握力有80kg的握力器,随着时间有节奏的被刘郸捏紧,弹开。

异响的源头便来自于此。

刘郸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斜对面的‘安心诊所’。

这是老城区下东关唯三的诊所,诊所医生更是刘郸他爸多年的好友。家里逢人有个病,都会先来安心诊所瞧一瞧。

他快步朝着诊所走过去。

吱~

锈迹斑斑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响,掉漆的深绿色大门,和挂着的‘诊所’木牌碰撞着被一双大手推开。

刘郸闻着扑面而来的发苦气味,走到陈旧的药柜前坐下。

“王叔。”

药柜前,带着眼镜,穿着脏兮兮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抬头看着眼前长相帅气,却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少年,笑道,

“身体好点了吗?”

刘郸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头疼,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最近几天开始梦见飞在天上的铁鸟,还有能隔空见面通话的武器,好像叫手机……”

王医生眉头紧皱,“你爸怎么不陪你来?”

刘郸摇头,“还是那帮外地人的事,跑到咱们下东关抢地盘,最近惹到我家那小拳馆了。十二个徒弟,被敲闷棍、挑事,总之想着法的打伤了七个。其中四个新来的都吵着退钱走了。”

“甚至还有两个闹事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天家里还遭了窃,家里攒的两万全丢了,下个月连吃饭钱都难凑。”

“反正这半个月,拳馆都离不了人,您是没法和我爸喝酒了。”

老城的钱很金贵,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五六百块,两万块足够一家三、四口人吃喝两三年的了。

而刘郸他家还是个没城防局经营执照、没流派背书的双无黑拳馆,只能靠自己解决。

当然,有了也没什么区别。

尽管这个由三十六个相隔甚远的千万人口的巨城建立而起的联邦,全名叫做自由与安定、团结探索联盟。

但秩序和稳定在大部分联邦人眼里,就像是立牌坊的婊子,装装样子的东西罢了。

信的人都在河底和铁皮桶里。

王医生眼神一眯,“虽然你家的拳馆不大,但小毛贼哪敢偷拳馆的钱啊。还是那伙操着南关口音的外地人吧?”

“看留下的痕迹,都很利索。应该是他们……”

刘郸握握力器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王医生瞥了眼刘郸,“下下个月初开学,就是高三了吧?”

“嗯。”

刘郸点头。

“那就说得通了。”王医生恍然,“你应该是上了高三学习压力大,再加上你家出事,精神压力大。”

“很多高三的学生精神压力一大,都会有类似的毛病。”

“再缓几天应该就好了。”

王医生说着,哗的打开身前的木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推到刘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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