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安氏的二千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损失一百多人后,又浩浩荡荡回师向自家庄园。

一路上无忌都阴沉着脸,这是他头一次率师出征,虽然说目标只是区区一个卿族庄园,了不起再加上一群山贼,但是对于他以及缙安氏来说,却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情。一直以来,缙安氏以理政见长,军事全仰赖北户氏,两家一文一武把持着甘陇氏的权柄,看似牢不可破的盟友关系,实则洪渊父子对此并非没有忧虑。

要知道目前两家相互都有共同利益,可一旦成功将甘陇氏瓜分殆尽,到时候两家还是否会如同现在这样不分彼此呢?一旦起了冲突,军权在手的北户氏就会对缙安氏造成绝对的压力,故而缙安氏有意组建私兵,并由少主无忌掌控,对此北户氏倒也没有反对,只要缙安氏的私兵实力保持在自保的程度,未尝不可。

此次出征庞谷氏也就成了无忌亲自将兵的首战,原本打算借由庞谷氏满门与山贼的人头滚滚来磨砺手下兵卒的刀锋,却不想庞谷氏竟有如此利器,数十车巨弓硬是打得己方在外墙不得寸进,还平白损失了一百余兵卒性命,最终功败垂成。本来打算练兵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士气低落,一想到这里无忌不禁攥紧拳头,咬紧了牙关。

这时候,司车提醒道:“少家主,快到庄园了!”

无忌抬头一看,但见平野尽处显现出一座庄园的轮廓来,远远的还能听到一些人声。侍从武士当先驾战车先行报讯而去,大军继续徐徐前行。

待回到庄园,无忌这才注意到庄园外呼喝之声不绝于耳,武士持剑往来,衣着褴褛的人们被列成一个个纵队,一手握住简陋的武器,比如农叉、竹枪,一手抓着一些食物往嘴里送。

“都听好了,缙安氏收留你们,给你们一口饭吃,是对你们的天大恩情,你们要是敢不用命,家主仁慈不会说什么,老爷我可不会留情!”

一名武士呼喝着,威胁这些人用心效力,啃着残羹剩饭的人们只点头应答着。另一边,一个家仆挥舞鞭子,往一群人里甩去,落在皮肉之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就有人皮开肉绽,人群中却没有人敢大声呼痛,只能低声闷哼。一旁的武士威风凛凛,指着人群大声怒骂。

“你们这群贱奴,聋了你们的耳朵,老子还没让你们吃,你们就只能拿着,懂?我呸!”

无忌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当下形势危急了,这些要么是奴隶,要么是刚刚收拢过来的流民,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招来这些货色,还发给他们武器。

进了庄园,命令亲信指挥兵卒驻防,无忌就自行前去院落寻父亲洪渊。转过几处楼阁,却见会客堂中,洪渊正与句贞、俞罔商讨。

“派去北边的人手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凶多吉少,如今那妖女要起兵三千前来讨伐,那庞谷氏与山贼勾连也有一千余人,我等竟一下子陷入危局…”洪渊面色郁结,说着目前的形势。

北户氏家主俞罔已经换上了铜甲披挂,冷哼一声道:“事已至此,哀怨已无济于事,吾等尽力维持局面,我那长子长年从军,不至于覆军,待其精兵回援,这些乌合之敌不足为虑!”

白面句贞有些担忧道:“你们的暗桩说那统兵之人是千人将之一的甘陇氏重海,俞罔兄可有胜算?”

“句贞勿忧,那个重海能坐上那个位置,不过是甘陇氏有血性的都死绝了,矮个子里挑个高的,论其统兵之能,某观之未免平庸。”俞罔笑了,对于那个窝囊废他就没看得上眼过,重海要是敢率兵前来,他就有信心固守庄园,以少拒多不成问题,更何况加上奴隶兵,兵力不见得会比甘陇氏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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