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灯灭,上篆细文,蝇头小字。

“尸体定价:五品,奖励物品:化骨散!”

湘西有邪术,饲毒虫五类于坛内,五虫相食活其一,称阴虫。五阴虫相食活其一,称虿虫。

虿虫碾磨为粉,辅以毒草,无色无味,触之肉烂骨碎,称化骨散。

江湖邪术,旁门左道。

徐量打眼细瞧,阴阳灯上,篆满小字。

人死入棺,画棺匠给棺材描图画物。棺材装一人,阴阳灯照一回,显映死者生平之事。

灯灭奖励奇物异术,从一到五品,一品最佳。

徐量观瞧几番,不觉日暮,棺材铺又抬进一具尸体。敛容入棺,阴阳灯照,生平之事灯影斑驳。

死者叫冯老八,运河上的河凫子,常年靠运河讨生计的江湖人。

京城运河,五方杂居,四面来客,横贯南北数省。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样米养百样人,一条河养活江湖八大门。

江湖八大门外有一偏门,叫什么呐?摸瓷人。

那位要问了,啥是摸瓷人?您且慢坐,听我细说。

运河上下行船千万,船货更是五花八门。

常言道水火无情,大河上行船,船沉人亡那是常有之事。千百年来,多少宝船沉入河底,古董瓷器跟着一并埋没。

所以江湖上有门子行当,专捞沉船古董,叫摸瓷人。

想倒腾这行?可不容易!没百里挑一的水性,来不了这个。运河上下多被漕帮把持,摸瓷人只是出苦力,油水是人漕帮的。

这不,上月大雨,发了洪水,河底冲出前朝宝船,漕帮正摸瓷探船哪!

冯老八,六旬老汉,摸瓷老炮。

几十年下水,身子骨早熬垮了。孙子肺痨急用银两,才来摸这最后一趟瓷。

“东家,一口价,这船宝捞上来,二十两银子!可中?”

“中!”

就听咚一声,跳河啦。

嚯!两脚踩风浪,一身踏江河。水上漂好似离弦之箭,水里行恰如一根白条。

日落西山黑了天,这船宝被冯老八捞一全乎,金银玉器摆得赛古董摊。

事儿可没完哪!捞完宝船,冯老八寒毛倒竖,面色可怖,像河底撞了邪祟。

东家的婆娘乡下穷苦出身,长得风骚水润,攀上了高枝。

穷人翻身可看不起穷人,不踩上两脚,生怕别人说她也是穷人。

说好二十两,等货捞上来,说给二十文,冯老八急的直磕头。

孙子患了肺痨,全指着百年老参吊命。参客开了价,整八十两银子。

他翻箱倒柜,东借西凑,还差这二十两哪!没这老参,孙子活不出这月。

没用,说破大天也只给二十文。再闹,漕帮打手上前,一顿棍棒招呼。

冯老八丢了魂,满脸怨毒,行尸一般,扭头走了。

临走瞥着腰间,藏一本黄皮古书,刚从沉船里捞上来的。

一摸那书,冯老八两眼猩红,如疯如魔。

事儿可没这么完的。回去三天,冯老八三代单传的孙子死了,冯家香火断了。

送葬那晚,冯老八没哭一声,也没抹泪,平车拉几个新柜子,敲开了东家的门。

“贾夫人,生死在天,我孙子没那命活,怨不得旁人。这几年蒙您赏口饭吃,我这身子骨摸瓷也摸到头了,临了给您买俩衣柜,您得着。”

冯老八屋里屋外摆好衣柜,起身走了。

打那天起,贾家可不太平啦!

怎么?先是家里老起火。灶台边几颗火星哪,被风吹到马厩,烧死八匹马。隔天管家打翻油灯,哎,把客房烧啦!

连烧两回,后头可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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