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咸山金矿咋塌的?钱王跟朝廷说是地动。坊间百姓传的玄乎,说是开矿炸出脏东西,撞了邪祟,触怒鬼神。

徐量只当一听,可没当真。毕竟坊间市井,你在城东打个喷嚏,传出去成城西塌了个楼。

过几日,矿夫的尸体抬进棺材铺,来龙去脉他才摸个清楚。

您要问了,这金矿到底咋塌的?我得答您: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那个阴千户,当千刀万剐!

这阴千户叫阴桂,本是个市井浪子,专爱走街串巷,撩拨良家妇人。

后来跟东厂头子曹喜沾了亲,进了东厂,当了鹰犬。没得说,祖坟冒青烟啦!虽说他祖坟刚被人刨了。

钱王跟曹喜交好,几经周转,让他去咸山金矿看场子。

他没嘛能耐,可腿脚极好,早年摔断腿,被神医接了块马骨,疾走如飞。差他看场子,出啥事报的快。

这孙子除了腿快,嘛也不懂,整天价吃喝玩乐,抽大烟,玩女人。

城中古董行的辛掌柜去常山看货,撇下珠圆玉润的夫人,被他勾搭来了。

辛夫人大家闺秀,熟读女戒,本是个贤妻良人。只是思夫醉酒,被他易容占了身子。

辛夫人悬梁自缢,被他一把搂住。怕丑事败露,辛夫人也不敢声张。

这阴千户是个风月场的老手,几番撩拨,辛夫人又逢欲念高涨的年岁,打熬不住,终于二上贼船,任他轻薄。

这日两人房中吃酒,辛夫人杏眼朦胧,阴千户捧着她做嘴。然后蓦的腾身而上,就干起事来。

一番覆雨翻云后,俩人耳鬓厮磨,阴千户逗她欢心,任她所要都给。

辛夫人多喝了几杯,念叨这荒山野外有甚有趣的劳什子?也就那干麂子有奇名,想瞧两眼。

阴千户一听干麂子,这酒可醒大半。

怎么?干麂子是不祥之物!挖矿采金的,都知道干麂子。

干麂子,非人也,而是僵尸。采金矿夫,遇土难被埋矿里,十年百年,为土金气所养,身体不腐,虽能走能语,其实死了!

这咸山金矿,二十年前被捕蛇人发现,但前朝数百年前,已有人来此开山采金了。矿难常有,尸体历数百年,成了干麂子。

咸山金矿,不少矿夫可遇过这玩意儿!

上回一矿夫额头点一灯,穿地而入。这一抬头,与一干麂子四目相对。这干麂子不凶不恶,见人伸手求烟。给他点上,嘘吸立尽,让人带他出去。

矿夫说为金银而来,不能空手而去。干麂子给他指点金脉。

嚯!狗头金可得不少!揣上狗头金,出了矿坑,说在上头以绳悬竹篮,拉他上去。

干麂子等那竹篮吊下来,起身往上一站,那绳直往上拉。等拉到半空,矿夫掏出剪刀,对准那绳子嘎嘣一下,就听嘭一声,这干麂子坠地,死啦!

您寻思,这可不厚道哇!但没办法。

故老相传,干麂子乃大凶之物。这玩意要是出了矿,必有灾祸人亡!

阴千户一听辛夫人要看干麂子,也犯了难。可他吃多了酒,大烟又抽昏了脑子,这一拍腿,可就干上啦!

下矿遇干麂子是常有的事儿,这一晚哪,他让俩矿夫下去,嚯,还真给碰上啦!

粗绳吊着竹篮,真拉上来一个干麂子!

干麂子从来不见天日,这玩意儿刚出矿坑,一见风,衣服肌骨一股脑化为脓水,腥臭扑鼻。

事儿可没完哪!这脓水腥臭,风一吹,钻谁鼻子里,谁可就染上了瘟疫!瘟疫四散,整个咸山金矿成义庄啦!

阴千户这下傻了眼,知道这事儿闹大啦!

几十年前,天下大疫,朝廷最忌讳这个。这瘟疫要是传出去,自己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咋整?阴千户直跺脚,心一横,用马车从外头拉来炸药。

把这染疫死了的,半死的,没死的,都带到矿底,说朝廷给请了御医。

等人到齐了,阴千户抡起快腿飞奔而逃,就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哎!这咸山金矿可就塌了矿啦!

数百名旷夫,一股脑全埋里头了,没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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