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归狼狈,人一身皮影邪功,面子不好看,里子可不亏,没受嘛伤,就吐点血,也没吐多少,就吐两桶吧。

皮影教主手打颤,脸煞白,腿哆嗦,手指铁蛤蟆,瞪眼如灯笼:“瘟……蟾!阴城瘟蟾!”

认出铁蛤蟆,噗通跪地上,浑身黑疮,呲呲冒血。

铁蛤蟆一声叫,声如刀劈斧凿,皮影教主骨头散了架,可他顾不上啦。

怎么?您朝他身上瞧,遍布黑疮,手脚溃烂,骨肉化脓,口鼻冒血,染上瘟疫啦!

铁蛤蟆不知嘛来路,叫这一声,皮影教主四肢腐烂,五脏俱碎,六腑化脓,七窍生烟。

徐量心善,毕竟一大活人,染疫死了,他不忍看,上前一亮解牛刀,割断他喉咙。

死里逃生,徐量箕倨坐着,喘口气儿。

来这趟皮影村,九死一生,不是这铁蛤蟆,今日折在这啦。

这铁蛤蟆嘛玩意儿?徐量一脑子浆糊。

阴集鬼市,阴兵借道,阴井子平地出阴兵,玉面佛瞧棺割脑袋。金棺材打开,顺出铁蛤蟆。

阴集里头,人说阴井封着阴城,阴兵破井而出,铁蛤蟆应是阴城的东西。

“阴集?阴井?阴城?”

徐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人有招。

皮影教主可死这儿啦,临死那会,他可有话,管这铁蛤蟆叫阴城瘟蟾。

头一个,他知道阴城,二一个,他认得铁蛤蟆。

甭说别的,阴阳灯麻利照上,来龙去脉,准能知晓全乎。

阴阳灯照,人观死生。

黄光熹微,人影斑驳。

皮影教主祖传三代耍皮影的,下九流行当,空有门手艺,也就挣俩闲钱儿,吃碗素面打发肚子,饿不死罢了。

可有一回,遇着能人啦,也是耍皮影的,人那手艺,妙极巧极,连说带唱,京城演一趟,钱可赚海啦。

他瞅着眼红,愣要拜师,要不收他这徒弟,他朝场子里泼大粪。

人说艺人行当规矩重,你跟后头帮衬两天。你能耐,拜师进门,没能耐,此处不留人。

演了两天,别说,他可有这手艺,人收他过门。

搁京城里外演十几场,赚得盆满钵满,以前只吃阳春面,这会顿顿香酥鸡。

鸡吃多了,一咳嗽跟打鸣似的,反正就是阔。

戏演完,离了京城,城外几十里,有个小村,搁那住着。

师父跑南跑北,能耐人,徒弟可拉带不少,都跟着他,住那学艺。

他跟着住半月,不大对劲,人咋一天比一天少?

拿话一问师父,人说啦,学艺有成的,出师门,辞恩师,离了村,外头闯荡去啦。

一帮徒弟,听了都信,这位可有心眼,留着意呢。

那晚天挨黑,师父领一徒弟,拉到村后,说是学艺有成,师徒拜别,说说心里话,往后各奔前程啦。

皮影教主弓着身,猫着腰,跟后头,村后是坟地,少有人来,蒿草跟人般高。

师父拨开蒿草,里头有个石坟,坟无碑,他领徒弟进去啦。

皮影教主打眼一观瞧,石坟上头刻着字儿呢:皮影教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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